栖梧苑那场充满算计与屈辱的会面,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复,更大的风暴已裹挟着雷霆之势,猝然降临!
翌日清晨,靖王府松涛苑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药味与死寂。沈云昭彻夜未眠,守在父亲沈柏年榻前,指尖搭在他枯槁手腕上,感受着那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她的心弦。萧绝承诺的三日解药,已过去两日。时间,正带着死亡的寒意,一分一秒地蚕食着父亲的生命线。
“小姐…” 春桃端着一碗新煎好的汤药,脚步虚浮地走进来,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绝望。家人的下落如同悬顶利剑,折磨得她形销骨立。
沈云昭接过药碗,入手滚烫。她强迫自己冷静,用银勺一点点撬开父亲紧闭的牙关,将那苦涩的药汁艰难喂入。大部分药液依旧沿着嘴角流出,浸湿了雪白的绷带,只有极少量被咽下。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密集的鼓点,狠狠敲打在松涛苑紧绷的空气上!紧接着,是王府侍卫带着惊怒的低喝声:“站住!王府重地,岂容擅闯?!”
“滚开!” 一个尖利跋扈、带着浓浓宫腔的女声厉声响起,穿透了清晨的宁静,“奉太后懿旨,缉拿要犯!谁敢阻拦?!”
轰!
松涛苑的门被粗暴地撞开!刺骨的寒风裹挟着肃杀之气猛地灌入!当先进来的,是两名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眼神凌厉如鹰隼的禁军侍卫,周身散发着铁血的煞气!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穿着深紫色宫装、面皮紧绷、眼神阴鸷的中年嬷嬷,正是太后心腹之一——掌刑司的秦嬷嬷!她身后,还跟着数名气势汹汹、手持绳索的健壮太监!
秦嬷嬷那双三角眼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瞬间就锁定了病榻前正端着药碗的沈云昭!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宣判般的森然。
“惊尘县主沈云昭!” 秦嬷嬷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如同冰锥砸落,“你胆大包天,竟敢在东宫宴饮中,以邪术暗害太子殿下!如今人赃并获,罪证确凿!奉太后娘娘懿旨,即刻将你拿下,押入掖庭诏狱,听候发落!”
“拿下!”
随着秦嬷嬷一声令下,她身后两名如狼似虎的太监立刻扑上前,手中的绳索如同毒蛇般甩向沈云昭!
“放肆!” 沈云昭霍然起身!手中的药碗“啪”地一声摔落在地,褐色的药汁四溅!她身形未动,但一股凛冽的寒意骤然从她周身迸发!那并非属于深闺弱质的惊惶,而是一种被逼至绝境、玉石俱焚的冰冷煞气!冲在最前面的太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慑,动作竟不由自主地一滞!
“秦嬷嬷!” 沈云昭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清晰而冰冷地回荡在死寂的屋内,“你说我谋害太子?证据何在?!太子殿下现在如何?!”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秦嬷嬷。东宫宴饮?她昨日明明只在栖梧苑见过萧玦!
秦嬷嬷冷哼一声,三角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仿佛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证据?自然有!太子殿下昨夜于东宫设小宴,款待几位宗室子弟。宴后不久,殿下便突发急症,口吐黑血,昏迷不醒!太医会诊,已断定是中了奇毒‘千机引’!此毒无色无味,遇酒则发,毒性猛烈,若非发现及时,殿下已然薨逝!”
她话音一顿,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地上碎裂的药碗和溅开的药渍,又阴冷地钉在沈云昭身上:“至于证据…沈县主,你昨日午后,是否曾赴三皇子萧玦之约,于城南栖梧苑‘听雨阁’密会?!”
沈云昭心头猛地一沉!栖梧苑!太后果然在萧玦身边安插了眼线!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声音带着被污蔑的悲愤:“是又如何?儿臣因父亲旧案心中忧惧,三皇子殿下言及有线索,儿臣才前往求教!此乃孝道使然,何来密会之说?这与太子殿下中毒又有何干系?!”
“孝道?哼!” 秦嬷嬷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刻薄的讥讽,“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孝道!县主可知,太子殿下昨夜所饮御酒,正是前些日子太后娘娘体恤沈尚书病体,特赐予沈府的三坛‘玉髓酿’中的一坛!此酒昨日才由沈府管家亲自送入东宫,以贺殿下新得了一幅古画!”
“玉髓酿?!” 沈云昭瞳孔骤缩!太后赐给沈府的酒!她脑中警铃大作,瞬间明白了这栽赃的关键所在!
秦嬷嬷眼中恶意更盛,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而更巧的是,太医在太子殿下呕出的黑血中,以及那坛‘玉髓酿’的残余酒液中,皆验出了‘千机引’之毒!此毒配制极难,需用到一味极其罕见的‘七星海棠’花粉!此物生于南疆瘴疠之地,中原罕有!”
她猛地踏前一步,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沈云昭鼻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审判的意味:“就在今日凌晨,刑部与宫中内侍奉旨搜查沈府!在你沈云昭的闺房妆奁最底层暗格之中,搜出了一个尚未用完的、以金丝锦囊盛放的‘七星海棠’花粉!锦囊之上,还残留着你身上惯用的‘冷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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