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陈峰立即召集酿酒匠人。他将竹筐里的桑葚倾倒入青石槽,却见酒师王老头连连摇头:“郡王,桑葚皮薄易腐,且酸涩难除,以往只做果酱,酿酒怕是......”话音未落,陈峰已抄起木杵:“葡萄能酿,桑葚亦能,先试三瓮!”
首酿并不顺利。新鲜桑葚汁水浓稠,发酵时极易堵塞陶瓮气孔。陈峰盯着鼓胀的坛口突然灵光乍现,命人将晒干的桑枝削成细篾,编成透气的竹网垫在瓮底。又取来西域带回的粗麻布,将捣碎的桑葚细细过滤,滤出的汁液如玛瑙般澄澈。
解决了通气问题,酸度却成拦路虎。陈峰试遍了蜂蜜、甘蔗、饴糖,效果均不理想。直到某个雨夜,他偶然尝到老妪送来的桑果粥——米粒吸附了酸涩,只余清甜。“用糯米!”他连夜命人蒸煮新米,待米粒半熟时拌入桑葚汁,再撒上磨碎的酒曲。
发酵期间,陈峰将酒瓮置于地窖东侧,每日卯时、酉时亲自翻动。他发现当月光斜照瓮身,酒液发酵速度更为均匀。第三日深夜,他掀开瓮盖,馥郁的果香裹挟着糯米的醇香扑面而来,舀起一勺,绛紫色的酒液在烛火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为去除残留的涩感,陈峰效仿葡萄酒窖藏之法,却意外发现将桑葚酒与陈皮、桂花同置,不仅中和了涩味,更添一缕清幽。他特制杉木酒匣,内衬丝绢,每匣只装三坛,匣底铺满干燥的茉莉花瓣。
第一批“绛云酿”出窖那日,整个开平镇笼罩在氤氲酒香中。酒液入口如蜜,回甘悠长,饮后唇齿间萦绕着桑葚的鲜甜与米粮的醇厚。陈峰将首批佳酿进献给皇室,附信写道:“此酒取天地之绛色,酿草木之精魂,诚为天赐琼浆。”不久,朝廷下旨将桑葚酒定为节庆特供,开平镇的桑林与酒坊,自此又添一段传奇。
陈峰的马靴碾碎晨露,在青石板上踏出湿润的痕迹。城郊演武场练兵归来时,一抹雪白的绒球突然跃入眼帘——斜坡上,成片韭菜花开得肆意,细长的花茎顶着星芒状花簇,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停车!"他翻身下马,指尖拂过带着绒毛的花苞,鼻腔里漫开清冽的辛香。这味道让他想起前世在北方尝过的韭花酱,配着热腾腾的羊肉,滋味令人难忘。"速唤伙房张师傅,再带二十个手脚利落的民夫!"他扬声吩咐,目光扫过连绵的韭菜花田。
半个时辰后,镇衙后院已堆起小山般的韭花。张师傅搓着手连连摇头:"郡王,这野韭花辛辣刺喉,往年只拿来喂牲口......"陈峰却笑着从袖中取出一柄银匙,挖了勺盐巴撒在花堆上:"捣碎后加烈酒封存,三日便可成酱。"
捣制工序繁琐。民夫们将韭花洗净晾干,在青石臼中反复舂捣,陈峰亲自把控分寸——过碎则失其形,太粗又难入味。待韭花化作碧绿碎末,他倒入自酿的米酒,又撒了把西域带回的粗砂糖。"再加两瓣鲜姜。"他示范着将姜片切得薄如蝉翼,"可去腥提鲜。"
封存时,陈峰别出心裁。他命人烧制带龙头浮雕的陶瓮,内壁涂满蜂蜡,将韭花酱分层铺入,每层都夹上紫苏叶。最后用浸湿的桑皮纸封住瓮口,再裹上厚厚的稻草,埋入镇衙东南角的老槐树下——那里背阴潮湿,最宜发酵。
三日后开瓮,浓烈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庭院。韭花酱呈翡翠色,入口先是辛香炸裂,继而回甘悠长。陈峰蘸着酱尝了口刚出锅的炊饼,满意地点头:"明日宴席,就用这酱配炙羊肉!"
消息不胫而走。邻镇官员慕名而来,富商们争相求购。陈峰干脆划出镇北十亩荒地,雇人专门种植韭菜。当第一车封装精美的韭花酱运往京城时,他在木匣内附上短笺:"韭花凝露,辛香入魂,诚邀共品山野之味。"不久,各国便下了常年订单,开平镇的韭花酱,成了继葡萄酒、桑葚酒后又一传世美味。
陈峰的马鞭突然顿在半空。秋阳斜照的草甸上,一簇深紫色的叶片在风中舒展,锯齿状的叶缘泛着油亮的光泽——竟是大片野生苏子叶。他翻身下马,指尖拂过绒毛细密的叶面,熟悉的辛香混着草本气息窜入鼻腔,记忆瞬间翻涌至前世围炉烤肉的场景。
"取竹篓来!"他高声吩咐侍卫,目光扫过绵延的苏子叶丛,"挑叶片完整的,茎秆粗壮的连根挖出,带回镇上移栽。"夕阳西沉时,马背上的竹篓已堆成小山,叶片间还夹杂着几穗沉甸甸的苏子。
镇衙后厨很快飘起烟火气。陈峰亲自挑选肥瘦相间的羊羔肉,刀刃游走间,肉块被切成巴掌大的薄片。"用苏子油腌制。"他将新榨的苏子油淋在肉上,又撒入研磨的苏子籽,"再加蒜泥、姜末,静置两炷香。"
特制的烤架早已备好。陈峰命铁匠打造了双层铁网,下层铺着刚从窑厂运来的枣木炭,上层铁网细密如筛。当木炭烧至红透,他夹起裹满酱汁的羊肉片,精准地铺在铁网上。油脂滴落的瞬间,火苗骤然窜起,肉香混着焦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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