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里叶瑶塞给我张字条。周遇安的激光笔突然将字迹投影在天花板——"放学体育馆加练，男朋友教练。"墨迹间粘着的跳跳糖碎屑，在光影中如散落的量子泡沫。沈听语将恒压滴液漏斗塞进我手里，镜片闪过狡黠的光："建议采用索氏提取法。"她撕下pH试纸贴在叶瑶耳后，"先用缓冲溶液稳定情绪，再用蒸馏水洗涤悲伤。"
当叶瑶蘸着乙醇在我掌心书写平衡常数时，老刘的咳嗽声从身后漫来。他擦拭镜片的动作与旧照片里的少年重合，嘴角的弧度精确如标定过的酸度计。我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照片——扎麻花辫的女生正在黑板书写"刘&陈"的苯环结构。
"漏了个系数。"我扣住她颤抖的手指，在分母处添上心跳符号，"当爱作为催化剂时，所有的计算都要引入虚数单位i。"窗外忽然掠过篮球砸地的闷响，明天赛场的喧嚣已提前渗进滴定终点。叶瑶的橡皮滚落到我脚边，用修正液写着："化学平衡会移动，但我的喜欢永远正向进行。"
周遇安突然将浓硫酸倒入饱和糖水，碳化的黑龙腾空而起，在惊呼声中盘旋成克莱因瓶的形状。"牛逼啊！"向然扔开游戏机蹦起来，薯片渣如雪花纷飞，"这特么才是真正的'黑马'反应！"
在人群骚动中，我瞥见老刘往叶瑶的锥形瓶偷偷加了滴酚酞。溶液瞬间绽放的艳红，像极了1994年车站告别的晚霞。沈听语突然举起紫外灯，我们实验服上的荧光染料在黑暗中亮起——她在我袖口画了篮球，叶瑶衣襟上则是跳动的四叶草。
"明天决赛，"周遇安勾着我脖子往门外拖，"哥在三分线给你架设爱情抛物线！"他的球鞋碾过地面未干的三氯化铁，拖出褐色的初恋轨迹。
夕阳将器材室的铁柜染成蜜橘色时，叶瑶突然将鎏金闪粉撒进废液缸。漂浮的晶粒折射出七彩光晕，她在光斑中踮脚贴近我耳畔："江教练，特训第一课......"尾音消散在通风橱最后的嗡鸣里，像乙醇分子在空气中悄然挥发。
"年轻真好啊。"老刘擦拭着1993年的奥赛奖杯，镜片倒映出我们嬉闹的身影。当叶瑶的橡皮滚到我脚边时，他悄悄往她试剂瓶滴入的酚酞，艳红如二十年前那个女生发梢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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