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电话,就像一把无情的剑,斩断了我和叶瑶之间那根原本就脆弱不堪的“普通朋友”的线。电话那头,她的一句“怪我”,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让我猝不及防。而当电话里传来忙音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无法挽回。
争吵的硝烟,并没有随着电话的挂断而消散,反而在我们之间凝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冷的冰层。这冰层如此之厚,以至于我们在走廊上迎面相遇时,彼此的视线仅仅是短暂的触碰,就像触电一般,迅速弹开。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公式化地点头示意,而是各自望向完全相反的方向,仿佛对方根本不存在,或者说,对方是一个令人厌恶的空气、路障,是一个必须绕行的禁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刻意的漠视,这种氛围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我们之间的沉默,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我们彼此隔开。连最基本的问候语,都变得如此吝啬,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让这尴尬的局面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我深深地沉浸在自己失控的懊悔和被她误解的委屈之中,仿佛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吞噬,无法挣脱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作茧自缚的蚕,用名为“愧疚”的丝线,将自己紧紧地缠绕起来,越缠越紧,密不透风。
除了化学课,叶疏铜老师清亮的声音、严谨的板书以及她偶尔投来的、带着鼓励与期望的目光,还能让我在这无尽的痛苦中短暂地挣脱出来,找回一丝残存的专注。然而,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解脱,一旦下课铃声响起,我又会立刻被那股沉重的情绪所淹没。
在其他时间里,我就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毫无生气地坐在教室里。课堂对于我来说,不再是知识的殿堂,而是一个发呆的温床。老师的讲解声在我耳边回荡,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难以理解。我的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无法落下一个字,仿佛失去了书写的能力。
我的视线空洞地落在窗外那同一片灰白的天空上,或者是黑板上方那猩红刺目的倒计时数字上。然而,我的思绪却早已飘远,脑子里塞满了那通电话的回响,还有她最后那句冰冷决绝的话语:“这样的‘朋友’,做着还有什么意思?”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让我无法释怀。
烟,成了唯一的慰藉和麻醉剂。课间躲进厕所隔间猛吸几口,晚自习后坐在冰冷的楼梯拐角,看着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像一颗颗烧灼的心。苏明那里的货,几乎被我一个人包圆了。有一次,向然想找他买烟,苏明无奈地摊手:“没了,最后一包被江哥扫走了。这周他一个人干掉了我三天的量!”
那天,阳光正好,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去洗手间。当我路过一班门口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顾今和叶瑶正在走廊上交谈。我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本能地想要避开他们的视线,但双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挪动。
就在我犹豫是否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顾今那略带兴奋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瑶瑶,换新同桌感觉怎么样?顾清屿人是不是超好?”
我心头一紧,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我脑海中的迷雾。顾清屿?新同桌?我不禁想起了之前她们班老师说过要给叶瑶换同桌的事情,但我从未想过这个新同桌竟然会是顾清屿。
紧接着,叶瑶那带着一种久违的、轻松的笑意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嗯!是挺好的。清屿人很温和,讲题也特别有耐心,笔记也愿意借给我看。不像以前那个,整天就知道睡觉……”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我几乎无法喘息。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脚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无法移动。我躲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希望他们不会发现我的存在。然而,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敲打着我的耳膜,让我无法逃避。
随后的日子,这个叫“顾清屿”的名字,连同他的身影,开始频繁地、带着刺眼的光芒,闯入我灰暗的视野。
他确实如顾今所说,是个“很好”的男孩。个子很高,肩宽腿长,穿着整洁的校服也掩不住挺拔的身姿。眉眼清朗,笑容温和,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他待人接物得体而周到,对谁都彬彬有礼,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不像张池那种毫无边界感的“暖”。他成绩优异,尤其文科极强,是那种老师喜欢、同学敬重的存在。
很快,在课间喧闹的走廊里,在午后洒满阳光的窗边,总能看见他和叶瑶并肩而立的身影。有时是叶瑶拿着练习册,仰着头,一脸认真地听他讲题,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指点着,声音低沉而清晰。
有时则是两人倚着栏杆,似乎在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题,叶瑶的脸上绽放出那种久违的、毫无负担的、轻松明媚的笑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顾清屿看着她笑,眼神温和专注,嘴角也噙着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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