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等回了屋......她垂眸咬住下唇,将残卷和木灵种一起捂进心口。
沈砚的脚步踏碎满地松针,山风卷着他衣袍的药香扑面而来,混着木灵种若有若无的青草味,在她鼻尖织成一张网。
前面的山路越来越陡,沈砚的呼吸渐渐重了。
云栖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轻声道:"沈砚。"
"嗯?"
"等净化了木灵种......"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残卷,"我想试试《共生诀》。"
沈砚的脚步顿了顿。
他低头看她,眼里有星子落进去,碎成一片温柔的光:"好。"
山雾更浓了,两人的身影渐渐融进夜色里。
只有云栖掌心的木灵种还在微微发烫,绿斑与黑纹纠缠着,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
而苍梧山的晨钟,正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撞碎了最后一丝黑暗。
云栖推开柴门时,沈砚的脚步明显虚浮了一瞬。
她反手扶住他后腰,触到浸透冷汗的衣襟,心尖跟着颤了颤——方才在兽脊崖,他为替她挡下滚石,硬接了那记裂山锥,此刻内腑怕是翻涌得厉害。
"先坐。"她将他按在竹榻上,取了帕子蘸温水擦他唇角的血渍。
沈砚垂眸由她动作,指节却始终扣着避尘剑鞘,目光扫过洞外被夜雾浸得发沉的林梢。
烛火在两人之间摇晃,将他眼下的青影拉得老长。
木灵种在锦囊里烫得发烫,云栖解下锦囊的手顿了顿。
她想起方才在山路上,种子里的黑纹又蚕食了绿斑半分,若再不用《共生诀》......她咬了咬唇,转向沈砚:"我现在试。"
沈砚抬头,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火:"我护法。"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云栖按住肩膀。
她指尖抵在他腕间的脉门上,那里的跳动急得像擂鼓:"你现在连引气都不稳,坐好。"
竹榻发出轻响,沈砚重重靠回竹枕,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云栖背过身去,将木灵种托在掌心。
种子表面的黑纹如活物般游动,绿斑缩成米粒大,却仍倔强地泛着微光。
她深吸一口气,展开怀中的《共生诀》残卷,朱笔圈着的"以心养灵,以灵护道"八个字在烛下泛着暖光。
灵力自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漫过指尖。
云栖能清晰感觉到木灵种的抗拒——那是被魔气侵蚀后的狂躁,像困在笼中的幼兽,用尖牙利爪抓挠她的识海。
她咬着唇加大灵力输出,额角渗出细汗。
突然,一丝清冽的波动从种子深处涌来,与她的木灵根产生共鸣,像两根琴弦被同一根手指拨响。
"五源共鸣......"云栖低呼出声。
残卷里记载的上古秘术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五源者,天地灵物之精魄,需以修士本心引其共鸣,方可得其认主。
此刻那丝波动越来越强,她甚至能"看"到种子内部的黑纹在颤抖,绿斑却如被春风唤醒的新芽,正一寸寸舒展。
"栖儿!"
沈砚的低喝像惊雷劈开混沌。
云栖猛地回神,发现掌心的木灵种正发出翡翠色的光晕,而洞外的虫鸣不知何时停了。
她迅速将种子塞进袖中,转身时正看见沈砚持剑立在门口,玄色衣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避尘剑的寒光映得他眉眼如霜。
"什么人?"他的声音冷得像浸了冰泉。
脚步声在洞外停住,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奉掌教之命,调查可疑人员。"年轻的男声带着刻意的生硬,"二位请配合。"
云栖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见沈砚的脊背绷成一道弦,剑尖缓缓抬起三寸——那是执法堂暗卫"锁喉式"的起手式。
他侧过半步,将她完全护在身后,袖中却摸出一枚玉牌,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我是执法堂堂主沈砚,谁给你们的权力擅闯禁地?"
洞外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两个身影从树影里走出来,玄色劲装胸口绣着苍梧山的云纹,腰间却挂着与身份不符的银铃——那是外门巡查弟子的标配,不该出现在后山禁地。
年长些的弟子瞥了眼玉牌,喉结动了动:"掌教说近日有魔修混入,特命我们......"
"滚。"沈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避尘剑却嗡鸣着震落一片松针。
两个弟子的脸色瞬间煞白,他们对视一眼,年长的扯了扯同伴的衣袖,倒退着往林子里退去。
云栖盯着他们的背影,看见年轻弟子转身时,袖口闪过一线猩红——那是魔教"血鸦"的暗纹。
"他们在试探。"沈砚收剑入鞘,转身时踉跄了一下。
云栖忙扶住他,触到他后背黏腻的冷汗,才发现他方才一直强撑着。
"我们被盯上了。"她低声道,袖中的木灵种还在发烫,此刻却多了丝温驯,像只被安抚的小兽。
沈砚攥住她的手腕,指腹蹭过她袖中凸起的种子:"明日天亮前,必须去灵泉谷。"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灵泉底的寒玉床镇魔,加上你的《共生诀》......"
云栖望着他泛白的唇色,突然想起方才木灵种里那丝共鸣。
或许,等净化了魔气,这颗承载着上古农耕秘术的种子,会给他们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洞外的晨雾开始翻涌,东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
云栖摸出帕子,替沈砚擦去额角的冷汗。
他闭着眼靠在她肩头,呼吸逐渐平稳。
而袖中的木灵种,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震颤,绿斑已悄然扩大,将最后一丝黑纹逼到了边缘。
灵泉谷的方向,传来第一声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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