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刘婆婆叹了口气,用破旧的衣袖擦了擦眼角,“胤天承三年了……造孽的年头。我们是北边逃难过来的,胤朝的兵和那些个藩镇老爷们打来打去,村子都烧光了……这往南走,也不知道哪块地儿能活命。”她指了指前面望不到头的、同样衣衫褴褛的流民队伍,“跟着大伙儿走呗,听说南边……出了个陈王?”
“陈王?”柳致的声音毫无波澜。
“嗯,叫陈胜。”推车的老四插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和希冀,“说是领着几万泥腿子,把邺城都给围了!专杀狗官,开仓放粮!也不知是真是假……”他摇摇头,继续用力推起沉重的板车。
吱呀……吱呀……
板车继续在泥泞的路上摇晃前行。
柳致没有再问。他躺在颠簸的草席上,侧过头,目光空洞地望着车篷外灰暗的天空和移动的、麻木的人影。左臂的伤口传来细微的麻痒感,那是新生的肉芽在顽强地生长。胸腔的剧痛似乎也缓和了一线。
三个月的深度休眠,如同跨越了生死的门槛。胤天承三年……陈胜……邺城……
旧的世界在身后那片染血的泥沼中彻底终结。新的乱世画卷,在吱呀作响的板车声中,缓缓铺开。而他,一个从死亡泥沼中爬回人间的长生者,怀中只剩下一个染血的、空荡荡的药囊,和一片被碾碎成齑粉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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