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夏至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片夕颜花瓣,被压得平平整整的,夹在他常看的那本《楚辞》里,书页都被染成淡淡的黄,还留着花瓣的纹路,像谁用淡墨描的画。
霜降接过花瓣,忽然笑起来。原来有些东西,不用攥在手里,也能记一辈子。就像此刻的风,带着湖水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吹过两人发梢,把那些前尘旧事,都吹向了远方,像蒲公英的种子,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
路上遇到毓敏和韦斌时,他们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啃干粮。毓敏看见霜降,嘴里的饼都掉了,扑过来紧紧抱住她,眼泪把她肩头的衣服都打湿了,带着饼屑的甜味。“你俩可算出来了,” 她的声音含混不清,嘴角还沾着芝麻,“柳梦璃天天在家画寻人启事,画得墨都用完了,把我的胭脂都拿去兑水当颜料。”
韦斌在一旁笑着,把水囊递过来,水囊是麂皮做的,磨得发亮:“就知道你们能成。” 他的目光落在霜降手里的花瓣上,忽然挑眉,“这花我在弘俊家见过,他说祖上传下来的园子里种了好些,说是五百年前一位故人亲手栽的。”
夏至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水流顺着嘴角往下淌,在下巴上挂成串,像没擦干的露水。“或许五百年前,本就是一块园地呢。” 他伸手揽过霜降的肩,晨光透过树叶落在他发梢,泛着细碎的金芒,像撒了把金粉。
走了约莫半月,终于看到熟悉的青石板路。路两旁的槐树又开花了,雪白的花串垂下来,像挂了满树的星星,香气浓得化不开,熏得人头晕。柳梦璃趴在院墙上,看见他们就喊,声音脆得像风铃。“可算回来了!” 她手里还攥着支画笔,颜料蹭得满脸都是,像只花脸猫。
院子里摆着张桌子,墨云疏正在沏茶,茶叶在水里舒展,像朵刚开的花。沐薇夏在摘院子里的夕颜花,那些花在晨光里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边缘泛着银,像镶了圈月光。
“回来就好,” 墨云疏把茶杯推过来,茶香袅袅的,“我新沏的雨前龙井,尝尝。”
霜降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原来所谓永恒,不是攥着回忆不放,而是像这杯茶,温热,踏实,能暖到心里去。
夕阳西下时,夏至拉着霜降坐在院角的老槐树下。树影婆娑,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谁在轻轻盖了层纱。“你看,” 他指着天边的晚霞,晚霞红得像火,漫过整个天空,“比蓝月湖的雾好看吧?”
霜降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怀里。他的衣襟上还带着路途中的尘土味,混着草木的清香,让人觉得踏实。原来最好的永恒,不是前世的玉佩,而是此刻的风,此刻的晚霞,和身边这个会把夕颜花压进书里的人。
夜色渐浓,院子里的夕颜花悄悄绽开了。那些花瓣在月光里泛着银白,像谁把星星揉碎了撒在枝头。远处传来柳梦璃的笑声,混着墨云疏弹的琴音,在晚风里荡来荡去,像支没唱完的歌。
霜降摸了摸胸口,那里空空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满。有些东西,放下了,反而住进了心里。就像那些逝去的时光,那些见过的人,都化作了此刻的月光,温柔地,落在两人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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