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日头正盛,毒辣的阳光透过后厨的雕花窗棂,将青石板地晒得仿佛能煎熟鸡蛋。林晚晚叉着腰站在灶台前,月白色的襦裙下摆被从灶膛里窜出的热气熏得微微扬起,她盯着厨子们刚端上的翡翠豆腐羹,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那碗羹汤盛在白瓷碗里,青碧色的豆腐丁漂在清汤里,看着倒是雅致,可那寡淡的气味让她胃里直犯嘀咕。
"我说王师傅,"她屈指关节在白铜锅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声音带着东北大妞特有的爽利,"咱这后厨是让柳絮给塞住了咋的?天天整这些豆腐青菜,我这嗓子眼都快淡出鸟了!再这么吃下去,我怕不是要变成庙里的素尼姑了!"
掌勺的胖厨子王师傅正挥着大蒲扇散热,闻言慌忙放下扇子,满脸堆笑地擦着额角的汗珠:"我的大小姐哎,这可不是小的们怠慢您。实在是柳夫人今早特意吩咐的,说您前儿个在书院跟人拌嘴,肝火太旺,得吃些清淡的降降火..."
"放她娘的五香麻辣屁!"林晚晚听得眼睛一瞪,当场撸起了袖子,露出一段皓白的小臂,"她咋不说她自己心里头长了疙瘩,看我吃点带味儿的就眼馋?赶紧把这破羹汤端走,本小姐今儿个要吃锅包肉!地三鲜!再来一大锅酸菜白肉!少一样我可掀了你这灶台!"
王师傅和旁边的几个厨子面面相觑,都露出为难的神色。柳夫人今早确实黑着脸来过后厨,撂下话来要"管教"大小姐的口腹之欲,还特意盯着厨子们熬了这碗翡翠豆腐羹。可眼前这位嫡大小姐的火爆脾气他们也见识过,得罪谁都不好过。
就在厨子们左右为难之际,一阵香风袭来,柳氏扶着林薇薇扭着腰肢走了进来。柳氏今日穿了身藕荷色的纱裙,头上斜插着支珠花,手里捏着一方锦帕,时不时掩着鼻子,仿佛后厨的烟火气玷污了她的贵气。她扫了眼灶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林晚晚撸袖子的架势,尖着嗓子开了口:"哎呦喂,这是唱的哪出啊?晚晚你一个侯府嫡女,不在闺房里绣花抚琴,跑到这烟熏火燎的后厨来做什么?成何体统!"
林晚晚正从砧板上抄起一把雪亮的菜刀,闻言"哐当"一声将刀背拍在案板上,震得旁边的油盐酱醋瓶都晃了晃。这声响吓得柳氏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粉都差点震掉。
"姨娘来得正好!"林晚晚扬了扬下巴,下巴颏儿指着那碗翡翠豆腐羹,"您瞅瞅您让做的这玩意儿,绿不啦叽的跟刷锅水似的,我看啊,喂猪都嫌它没味儿!正好您来了,赶紧让你这群厨子学学啥叫正经吃食!"
柳氏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林晚晚的鼻子道:"放肆!侯府的规矩到了你这儿就全成了耳旁风?女子当娴静端庄,哪有像你这样舞刀弄枪,跟个山野村姑似的!"
"娴静端庄?"林晚晚嗤笑一声,抓起一块新鲜的里脊肉在手里掂量着,"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姨娘您看好了,这叫锅包肉,在我们东北,那可是家家户户都爱吃的硬菜!得选最嫩的里脊肉,切成薄如纸的片儿,裹上透亮的淀粉糊,下热油炸得外酥里嫩,最后浇上熬得冒泡的糖醋汁,那叫一个酸甜可口,贼拉下饭!"
她说着便手起刀落,那把菜刀在她手里仿佛有了灵性,只见寒光一闪,巴掌大的里脊肉眨眼间就被切成了薄如蝉翼的肉片,整整齐齐地码在砧板上。旁边的厨子们看得眼睛发直,连王师傅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刀工,比他们这些干了十几年的厨子都利落!
柳氏见状,心里更是嫉妒,嘴上却不饶人:"哼,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吃食,也配摆上我们侯府的餐桌?我看你就是穷酸惯了,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乡野吃食?"林晚晚冷笑一声,顺手将切好的肉片往滚油锅里一扔。"滋啦——"一声巨响,金黄的油花四溅,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后厨,连柳氏掩着鼻子的锦帕都挡不住这勾人的香味。"这香味,不比您屋里那些熏香实在多了?至少它能填饱肚子,不像有些人,表面上香喷喷,背地里一肚子坏水!"
旁边的林薇薇实在忍不住了,捏着鼻子抱怨道:"姐姐,你这油烟味也太呛人了,快停下吧!熏得人脑袋都疼!"
"呛人?"林晚晚舀起一勺刚刚熬好的糖醋汁,那酱汁浓稠红亮,散发着诱人的酸甜味,"等会儿做好了,保准你闻着香味就来抢!秋菊,把准备好的土豆茄子拿过来,咱今儿个就在这后厨开个'晚晚大排档',让你们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美味!"
"大排档?"柳氏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气得浑身发抖,"林晚晚!你太放肆了!我现在就去告诉老夫人,让她好好管教管教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您赶紧去!"林晚晚利落地将炸得金黄酥脆的锅包肉捞出锅,那肉片在阳光下油光锃亮,裹着一层薄薄的糖色,看得人食指大动。"正好让祖母也尝尝我做的菜,省得您整天在她老人家跟前装委屈博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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