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十九年三月十五,巳时的日头透过暖阁的菱花窗,将金砖地面晒得暖烘烘的。老夫人斜倚在铺着雪白狐狸皮的软榻上,手里的紫檀佛珠捻得"咔嗒"响,眼角的笑纹堆得老高。林晚晚刚把一瓣酸甜的橘子塞进嘴里,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就见老夫人冲她勾了勾手指。
"晚晚,你这小馋猫,快过来。"老夫人的声音带着惯常的笑意,却又透着几分郑重。
林晚晚蹦跶到软榻前,帕子胡乱擦着嘴:"祖母,您叫我啥事?莫不是又藏了蜜渍山楂?"她昨儿个还瞅见老夫人房里的食盒,里头准是她爱吃的零嘴。
老夫人被逗得直乐,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就知道吃。今儿个祖母有正经营生跟你说。"她冲旁边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丫鬟捧着个描金紫檀木盒子上前,盒面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啪嗒"一声,老夫人打开盒盖,里头静静躺着一枚乌木大印,约莫巴掌大小,上头用篆字刻着"林侯府"三个古拙的大字,边角被摩挲得发亮,透着经年的厚重。"晚晚,你瞧这是啥?"
林晚晚凑近一瞅,乌木的纹理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心里咯噔一下,往后退了半步:"祖母,您这是干啥?这不是咱侯府的管家大印吗?"她可记得清楚,柳氏以前总把这印宝贝似的锁在匣子里,没事就拿出来显摆。
"算你识货。"老夫人把盒子往她手里一塞,"从今儿起,这侯府的中馈就交给你了。"
"啥?"林晚晚吓得差点把盒子扔了,"祖母,您可别吓唬我!我连账本都看不太明白,咋管家啊?"她上一世就是个普通上班族,这辈子连古代的算盘都没摸熟呢。
"不会?"老夫人挑眉,佛珠在指尖转得飞快,"你能把柳氏那老虔婆斗得卷铺盖滚蛋,还管不了这侯府?我看你行!"
旁边的林侯爷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官靴在地上蹭了蹭:"娘,晚晚毕竟年纪小,这中馈之事千头万绪,怕是......"
"你懂个啥!"老夫人眼睛一瞪,吓得林侯爷立刻闭了嘴,"晚晚虽小,可脑子比谁都活泛,心眼也实在,不像柳氏满肚子阴私手段。晚晚,你接不接?"
林晚晚捧着印盒,只觉得掌心发烫。她抬眼看见老夫人信任的眼神,又瞥见站在窗边的萧玦冲她微微点头,那双平日里冷冽的眸子此刻满是鼓励。她一咬牙,胸脯拍得"砰砰"响:"接!祖母您放心,我保证把侯府管得跟咱东北屯子似的,热热闹闹,明明白白,绝不让一个蛀虫藏着!"
"好!"老夫人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就要你这股实在劲儿!以后府里的事,你咋敞亮咋来,别学柳氏那套虚头巴脑的算计!"
林晚晚接过印盒,只觉得沉甸甸的,不光是木头的重量,更是老夫人的信任。她用力点头:"祖母,您就擎好吧!"
刚踏出暖阁,就见几个管事嬷嬷扎堆候在廊下,为首的刘嬷嬷是柳氏的陪房,虽没被赶走,眼底却藏着不服气。她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郡主,这月各院的月钱还没发放,您看......"
林晚晚挑眉,把印盒往旁边石桌上一放,发出"咚"的声响:"月钱?按规矩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儿起,每月初一、十五,所有管事都得来我这儿报账,一个子儿都别想藏着掖着!"
刘嬷嬷脸色瞬间发白,手指绞着帕子:"郡主,这......以前从没这规矩啊......"
"以前是柳氏当家,现在是我!"林晚晚拿起大印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服气?不服气现在就卷铺盖滚蛋,侯府可不养吃里扒外的闲人!"
刘嬷嬷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低头:"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去办。"
一直站在旁边的萧玦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本王的王妃,果然有魄力。"
林晚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乌木大印在阳光下闪着光:"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东北大妞能屈能伸,管个家还不是小菜一碟!"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晚果然雷厉风行。她先把账房先生叫来,账本摊了一桌子,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她不懂古代的记账法子,就按现代的流水账来,把收支记得清清楚楚。才查了两天,就揪出三个中饱私囊的管事——有的虚报采买数目,有的克扣下人的月钱。
"王管事,"林晚晚把一本账册摔在桌上,"上个月采买的柴炭,你报了三百两?当我没去过柴炭铺子咋的?"
王管事吓得跪地磕头:"郡主饶命,小的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林晚晚叉着腰,"二十板子,滚出侯府,永不录用!"
她又把厨房管事叫来:"以后不许再弄那些豆腐雕花、萝卜刻鸟的玩意儿,看着好看顶个啥用?给我实实在在做饭,咋香咋来,谁要是再搞虚的,就跟王管事一个下场!"
这天晌午,秋菊端来一碗酸菜白肉,眉头皱得老高:"小姐,厨房说今儿没五花肉了,用前槽肉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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