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城后的焦臭味,混合着未散尽的幽冥花粉甜腥,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天穹城的东区。东七街的余烬尚未冷却,残垣断壁间袅袅升起的黑烟,如同无数指向天空的控诉手指。侥幸逃生的平民蜷缩在未被波及的角落,眼神空洞麻木,间或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刻骨的仇恨如同无形的瘟疫,在焦土与幸存者之间蔓延,矛头直指那挺立在废墟边缘、周身缠绕着血色锁链的巨兽,以及它身前那道染血的身影。
涵婓胸前的伤口已被简单处理,但暗金色的统帅精血依旧在战甲缝隙间渗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他左手维持着一个虚握的姿态,无形的血契锁链另一端,牢牢束缚着帝君兽。巨兽跪伏在地,熔金的竖瞳中血色虽褪去大半,却依旧翻滚着暴戾与痛苦交织的漩涡,喉咙深处滚动着压抑的低吼。那道没入它体内的暗金光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便沉入血脉深处,再无波澜。
然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抵达。
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焦灼的空气!一道道颜色各异、气息磅礴的遁光如同流星般从天而降,狠狠砸落在焦土边缘,激起漫天烟尘!
率先落地的,是一群身着赤红烈焰纹战袍、气息炽烈如火的修士。为首者身形魁梧,面如重枣,双目开阖间似有火焰跳动,正是“焚天谷”长老烈阳子。他身后弟子个个怒目圆睁,杀气腾腾,目光扫过焦黑的尸骸与哭泣的平民,最终死死锁定涵婓和他身后的帝君兽,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寇!
紧接着,清越的剑鸣响彻云霄!一群背负长剑、身着素白道袍的修士飘然而至,为首的老道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出鞘利剑,正是“玄天剑宗”长老清虚子。他身后弟子神色冷峻,剑意含而不发,却将涵婓及其血刃卫牢牢笼罩,森然剑气切割着空气,发出细微的嘶鸣。
第三波遁光带着沉重的煞气落地,一群身着漆黑重甲、手持巨斧战锤的壮汉轰然现身。为首者身形如同铁塔,肌肉虬结,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正是“巨灵门”长老石破山。他瓮声瓮气地咆哮着,巨斧重重顿地,地面都为之震颤:“血灵宫的孽畜!竟敢屠戮我天穹城平民!今日若不将你这头凶兽碎尸万段,将你这刽子手枭首示众,我巨灵门有何面目立足东域!”
三大宗门,代表着天穹城除血灵宫外最强大的正道力量,此刻联袂而至,剑拔弩张!他们身后,更有无数中小宗门修士和闻讯赶来的散修,黑压压一片,将整个东七街废墟围得水泄不通!愤怒的声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交出凶兽!交出魔头!”
“血债血偿!屠城者死!”
“血灵宫滚出天穹城!”
血鹞带着残余的血刃卫,脸色煞白地退到涵婓身后,形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面对三大宗门长老的恐怖威压和群情激愤的围剿之势,即使是最精锐的血刃卫,也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和绝望。血鹞的目光在涵婓染血的背影和远处三大长老之间急速游移,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血色鹰隼令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涵婓!”烈阳子声如洪钟,踏前一步,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你纵兽行凶,焚毁半城,屠戮平民无数!证据确凿!还有何话说?!速速束手就擒,交出凶兽,随我等回盟中受审!否则,今日便是你血灵宫在天穹城除名之时!”
清虚子手中拂尘微抬,看似随意,却封死了涵婓所有可能的退路,声音冰冷:“血契锁兽?哼,不过是亡羊补牢!此等凶戾孽畜,留之必成大患!当就地格杀!”
石破山巨斧扬起,寒光凛冽:“跟他废什么话!杀了凶兽,再擒下这魔头祭奠亡魂!”
三大长老的恐怖灵压如同三座无形巨山,轰然压下!涵婓只觉得周身骨骼都在呻吟,胸前的伤口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身后的血刃卫闷哼连连,修为稍弱者嘴角已溢出鲜血!帝君兽感受到致命的威胁,被锁链束缚的身躯猛地挣扎起来,发出震天怒吼,暗金色的焚金炎在鳞甲缝隙间明灭闪烁,狂暴的气息再次升腾!
“吼——!”帝君兽的咆哮带着被围困的凶性与不屈!
“孽畜还敢逞凶!”烈阳子眼中厉芒爆射,右手赤红如烙铁,一股足以熔金化石的恐怖高温瞬间凝聚!
清虚子拂尘三千白丝根根绷直,发出铮铮剑鸣,森寒剑气直指帝君兽眉心!
石破山巨斧高举,厚重无匹的土黄色罡气凝聚成开山之势!
眼看三大长老含怒一击即将落下,涵婓与帝君兽危在旦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从大地的最深处传来!整个天穹城猛地剧烈一晃!远比之前帝君兽焚城造成的震动更加恐怖、更加深沉!
咔嚓!咔嚓嚓——!
以城市中心区域为原点,无数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同狰狞的黑色蛛网,瞬间蔓延开来!地面疯狂地起伏、扭曲、拱起又塌陷!无数房屋在剧烈的摇晃中轰然倒塌!烟尘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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