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在冯太监这里确认了岗位后,正要离开,却又被叫住了。
“前阵子东厂亏空的那四百两经费,你不退回来?”冯保问道。
白榆强硬的顶了回去:“就是在黄公公面前,我也只说退回十两,其余的三百九十两与我们无关!”
凭本事骗来的钱,为什么要退还?
黄锦和陆炳达成协议时,可没提到让自己退回这四百两。
走到中庭,却见陆白衣在这里等候,白榆直接当没看见,准备绕行。
陆白衣却拦住了白榆,主动问道:“你选了哪里?”
白榆随口答道:“西城还能有多少选择,三法司里的都察院。”
陆白衣说:“西城还有太仆寺,你怎么不选太仆寺?能改就改了吧!”
西城衙门确实不多,除了三法司就是太仆寺了。
别看太仆寺似乎平平无奇,很多外行都没听说过这个衙门,但却是朝廷现银最多的衙门,传言积存银甚至比当今国库还多。
因为太仆寺主管马政,全国征收的马价银都保存在太仆寺,一百年多年积累下来,起码存了几百万两,这是大明财政真正的压舱石。
一旦遇到战争之类的突发事件,太仓银库一时间拿不出钱时,朝廷往往都是从太仆寺征发银两。
但白榆目前的主要目标很坚定,考科举博功名,给自己的小命多加一道保险,捞钱放在第二位。
所以白榆毫不客气的说:“我如何行事轮不到你管,别再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陆白衣嘀咕着“狗咬吕洞宾”,骂骂咧咧的走了。
钱千户指着陆白衣的背影,对白榆说:“听她的,去太仆寺也不错,你可知她爹是干什么的?”
白榆疑惑的说:“她竟然还有爹?”
钱千户没好气的说:“废话!你还是嘴上多积德吧!谁没有父母?”
白榆还真没在意过陆白衣的亲爹是干什么的,因为她的大伯是陆炳,干爹是黄锦,这两门长辈实在太耀眼了,让人已经注意不到其他人。
钱千户介绍道:“她爹单名一个炜字,是正经的两榜进士,现在官居太仆寺少卿。
如果咱们去太仆寺当坐探,说不定能多分点银子,还能获得关照。
所以这次陆公子可能真是好意,你怎得一点不识趣?”
白榆后悔了那么一瞬间,随即又坚定了志向,没有什么比科举更重要。
无数个夜晚刷出的历史资料告诉自己,未来十多年是政治最动荡的十多年。
如果没有功名护体,不能混进文官集团,获得一定“特权”,就算通过别的渠道出人头地,也随时有可能丢掉小命。
不信邪的可以看看,嘉靖朝历代最有权势武官勋贵都是什么结局。
初期最牛逼的是武定侯郭勋,嘉靖二十年下狱被判死刑,暴毙;
中期的咸宁侯大将军仇鸾,嘉靖三十年下狱前暴毙,被开棺戮尸;
后期权势最盛的太保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在历史上也是今年年底暴毙,党羽全被清算。
而文官里,就算是公认的大奸大恶首辅严嵩,最后也只是被抄家罢官,赶回老家而已。
所以不弄一身功名,靠功名混进文官圈子,白榆真没安全感。
如果依靠陆炳在武官体系里升级,就算能从小旗升到百户千户又如何?
这只能是眼前的小确幸,又宛如草叶上的朝露,根本无法长久。
见白榆态度如此坚定,一定要去都察院那个最差的地方,钱千户实在无可奈何。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就像是蒙上了眼后被白榆拖着一路狂奔,但却又不知道奔向何方。
眼看今天时间还早,白榆和钱千户就从东城转到西城,先去未来的工作岗位查看情概况。
在西城偏南位置,金城坊和阜财坊交界处,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法司紧紧的挨在一起。
白榆走到这里就发现,三法司地块距离自家很近,路程也就是二里地左右的样子。
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钱多、事少、离家近三要素,至少占了“离家近”一项了。
刑部和都察院比邻而居,刑部大门前热闹非凡,跟市场似的,甚至还有当街谈判多少钱减刑一年的。
至于都察院门前,则就冷清多了,倒不是因为都察院比刑部权力小,而是主营业务不同。
大多数情况下,都察院业务与普通百姓并没有直接关系。
到了督察院大门,白榆和钱千户并不需要继续深入,旁边门房就是工作岗位。
后世人对厂卫的印象往往只有侦缉、抄家、陷害忠良,对厂卫大多数工作细节、岗位设置一无所知。
比如厂卫会在各大衙门布置公开眼线,对各衙门的人员往来、事态动向进行记录和汇总,称之为坐记,也叫坐探。
其实以前钱千户在午门上直时干的活,跟这也差不多。
其目的是为了防范朝臣串联造反,对皇权形成威胁,至于具体效果......应该有用吧。
白榆和钱千户走到门房前,却见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摆放着一张竹制躺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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