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此物…真能成?”马谡看着这些庞然大物,仍有些难以置信。
“成与不成,一试便知。”诸葛亮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充满力量,“传令黄老将军,葭萌关隘口,准备试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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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萌关隘口,扼守着入蜀的咽喉要道。关前,一条依傍着千仞绝壁开凿出的古栈道,如同悬在云雾中的朽烂腰带,在凛冽的山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栈道下方,是深不见底、云雾翻腾的幽谷。
老将黄忠按剑立于关楼之上,银须在寒风中飘拂。他奉命镇守此地,深知肩头重担。关下,十架新制的木牛流马已装载完毕。每架车都堆满了鼓鼓囊囊的粮袋,重量远超人力或普通牛车所能负担。推车的士卒,两人一组,都是精挑的壮健汉子,此刻也屏息凝神,望着眼前这条令人望而生畏的天路。
“起运!”诸葛亮亲自在关下挥动令旗。
“嘿——哟!”一声粗犷的号子猛地撕裂了山间的寂静。第一组士卒身体前倾,肩头抵住木牛流马后部特制的推杆,全身肌肉贲张,脚下猛地发力!
沉重的木牛流马发出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嘎吱”声,宽大的车轮碾过栈道入口处湿滑的青石板,稳稳地驶上了那悬空的栈道!青铜轴承在巨大的初启负荷下,发出短促而沉闷的摩擦声,随即在油脂的润滑下,迅速转为均匀顺畅的“嗡”鸣。车身虽有晃动,但宽轮距提供了绝佳的稳定性,重心始终牢牢控制在栈道范围之内。
栈道狭窄,仅容一架车通行。车轮紧贴着内侧崖壁,外侧轮缘距离深渊仅余尺许!推车的士卒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额头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浸透了内衫。木牛流马的车身骨架在重压和栈道不平的颠簸下,发出轻微的“咯啦”声,那是坚韧木材在合理范围内的应力释放,如同巨兽沉稳的呼吸。
最严峻的考验是一段坡度陡峭、长达数十丈的“天梯”栈道。石阶湿滑,布满青苔,许多地方已被踩踏得坑洼不平。人力背负或普通牛车至此,往往寸步难行,甚至人仰马翻。
“稳住!重心下沉!推!”领头的队率嘶声大吼。
推车的士卒几乎将身体与推杆融为一体,双脚如同铁钉般死死扣住湿滑的石阶边缘,小腿肌肉块块隆起。木牛流马宽厚的车轮上,那一道道嵌入的铁齿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死死咬住石阶表面,防止打滑。沉重的车身在青铜轴承的支撑下,在陡坡上展现出惊人的稳定性。虽然速度缓慢,如同巨龟攀爬,却一步一个脚印,坚实无比地向上挪动!车轴处传来的“嗡…嗡…”声,稳定而有力,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搏动,给予士卒们莫大的信心。
“成了!丞相,成了!”关楼上,黄忠猛地一拍垛口,震得灰尘簌簌落下,他眼中精光爆射,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此物真乃神助!如此陡坡,如此重载,竟能攀行!”
诸葛亮在关下仰望着,山风吹动他宽大的衣袖。看着那十架承载着大军希望的“铁牛”,在悬崖峭壁间顽强而稳定地向上攀登,听着那低沉而规律的轴承运转声与士卒的号子交织在一起,他紧抿的嘴角终于缓缓松开,露出一丝深及眼底的、如释重负的笑意。这不仅仅是一次成功的运输,更是技术对天堑的一次有力征服。
***
新制的木牛流马如同及时雨,迅速投入了紧张的粮秣转运。诸葛亮坐镇葭萌关后方的临时工营,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督造。图纸被不断优化,工艺流程被固化,工匠们在他的指导下,分工协作,效率倍增。一批批新的木牛流马被制造出来,源源不断地加入运输大军。
宽阔的嘉陵江畔,一处相对平缓的河滩地被开辟为大型转运场。江面上,从荆州方向艰难溯流而上的运粮船队在此停泊。船上的粮袋被民夫肩扛手抬,转运至岸边堆积如山的临时粮囤。紧接着,便是木牛流马大显身手的时刻。
数十架,上百架木牛流马排成长龙。在调度吏声嘶力竭的指挥下,它们依次驶近粮囤。每架车由两名士卒操控,一人稳住车头方向,另一人则与民夫配合,将沉重的粮袋迅速而稳妥地码放到宽大的车板上。绳索勒紧,牢牢固定。
“装车完毕!丙字七号,发往汉德营!”
“丁字三号,目标白水关,出发!”
号令声中,一架架满载的木牛流马在士卒的推动下,发出低沉而浑厚的“嘎吱…嘎吱…”声,如同移动的小型堡垒,沿着不同的栈道支线,沉稳地驶向各自的目的地。青铜轴承在持续的重载下均匀运转,那特有的“嗡鸣”声连成一片,回荡在江峡之间,竟隐隐压过了江水的咆哮。这声音,是力量的宣言,是秩序的重塑。原本依靠人力肩挑背扛、效率低下且损耗惊人的运输场面,被这机械化的、充满力量感的场景所取代。粮秣的周转速度,肉眼可见地提升起来。
前线的压力,终于得到了实质性的缓解。囤积在葭萌关、白水关等要隘的粮草,渐渐充盈。饥饿的阴影,暂时从蜀汉将士们的头顶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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