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丁家别墅笼罩在雪雾里，三玖攥着衣角站在柳如烟的书房门前，白梅发饰在穿堂风里轻轻颤动。推开门的瞬间，檀木书架上整齐排列的《哈佛商学案例集》与《拓扑学导论》让她呼吸一滞，柳如烟正俯身批改丁子轩的微积分作业，红笔批注如星火般落在错题旁。
"坐。"柳如烟头也不抬，将杯热可可推过胡桃木桌面。三玖盯着杯口袅袅升起的雾气，想起上次见面时这双手握着枪的模样。当目光扫过书架上泛黄的《简爱》，她突然注意到扉页夹着的老照片——扎马尾的柳如烟站在东京大学数学系门前，身后"全优毕业生"的锦旗猎猎作响。
"知道子轩为什么数学总考第二吗？"柳如烟突然开口，指尖划过作业本上的洛必达法则，"因为每次考试，他都会故意空最后一道大题。"三玖愣住，记忆闪回月考时丁子轩将草稿纸团成球，在她疑惑的目光里狡黠眨眼的模样。
柳如烟起身打开保险柜，取出个皮质档案袋。三玖的照片从里面滑落——帝光学园的樱花树下，她踮脚为丁子轩系围巾；图书馆角落，两人共用一副耳机听历史讲座；还有那张在丁家别墅外，她冒雪举着写满鼓励话语灯牌的照片。
"你每天为他准备的便当，"柳如烟抽出张手绘食谱，三玖工整的字迹旁贴着便利贴："子轩最近咳嗽，海带汤要去浮沫"，"他讨厌胡萝卜，但切丝炒就会吃掉"，"考试前加个煎蛋，能让他更有信心"，"记得画武田信玄的小表情"，"装便当盒的时候，把草莓放在最上面"，"用可爱的便签纸写加油的话"，"用樱花形状的模具切火腿"，"把热可可放在保温袋里"，"放几颗他喜欢的薄荷糖"，"再塞一张手绘的小卡片"，"最后，偷偷亲一下便当盒再盖上"，"这样他打开的时候，就像收到了我的吻"，"希望他今天也能元气满满"，"子轩，我爱你"，"永远支持你的三玖"，"加油！加油！加油！" ，"柳如烟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里面藏着比任何商业策略都精密的爱意。"
三玖的眼眶瞬间湿润，耳边却听见保险柜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柳如烟按下暗格，露出布满划痕的铁皮箱，最上层压着本泛黄的日记。三玖认出那是丁子轩父亲的字迹，其中一页被反复翻阅，边角卷起毛边："今天阿烟解出了黎曼猜想的变体，她眼里的光比钻石还耀眼。可我知道，那些公式正在杀死她的笑容。"
"二十年前，我为了证明自己配得上丁家，"柳如烟摩挲着日记本，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把所有时间都耗在学术竞赛和商业谈判里。等我成为最年轻的数学系博士，却发现丈夫眼里的光已经熄灭。"她突然抓起桌上的钢笔，在草稿纸上飞速写下道傅里叶变换题，"现在换我问你，当爱情与理想冲突时，你会怎么做？"
三玖没有接过笔，而是解开围巾。锁骨处的红痕尚未消退——那是丁子轩被带走那天，她为挣脱保镖留下的。"这道题我三年前就有答案了。"她轻声说，从书包掏出个笔记本，密密麻麻记满丁子轩喜欢的历史典故、解题思路，甚至他无意识的小动作，"爱不是取舍，是成为彼此的支撑。"
柳如烟的钢笔悬在半空。她看着三玖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白梅戒指，旧戒指裂痕处用金缮工艺镶着樱花形状的碎钻，那是三玖省吃俭用三个月，找老匠人修复的。"您说子轩故意考第二，"三玖将戒指并排放在傅里叶变换题上，"可他教会我，人生的答案从来不止一种解法。"
当柳如烟最终放下钢笔时，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她按下内线电话："通知厨房准备七人份晚餐。"三玖诧异地抬头，正撞见柳如烟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明天起，你们五个丫头就搬来别墅。"
次日清晨，中野家炸开了锅。二乃举着卷发棒跳脚："让那个拿枪的女人教我们？做梦！"四叶却抱着兔子玩偶星星眼："可是丁子轩学长也在呀！"五月已经开始整理书包，平板上列着《丁家别墅学习计划可行性报告》。最后是一花，她默默将防狼喷雾换成了柳如烟同款钢笔。
丁家别墅的玻璃温室改造成的自习室里，柳如烟倚着摆满实验器材的长桌，目光扫过七张年轻的面孔。丁子轩的战国色手绳重新系在腕间，二乃烦躁地转着笔，四叶在笔记本上画满兔子，五月的平板已经打开录音功能，一花看似在补妆，镜子却悄悄映着柳如烟的动作。
"先做道开胃菜。"柳如烟在黑板上写下道量子物理题，粉笔灰簌簌落在香奈儿套裙上。三玖刚读完题目，就听见"咔嗒"一声——丁子轩的钢笔已经搁在桌上，而柳如烟的解题步骤早如行云流水般铺满半块黑板，速度比儿子还快三秒。
二乃的笔掉在地上："这老太婆......"话没说完，柳如烟已经转身，红笔精准点在她作业本的受力分析错误处："中野二乃，你炒菜时能精准控制火候，为什么算不出斜面摩擦力？"四叶噗嗤笑出声，却在收到柳如烟递来的草莓牛奶时，慌忙坐直身体。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温室，柳如烟突然合上教材："休息十分钟，来场限时赛。"她调出国际奥赛真题，目光扫过七人："前三名可以提个要求。"话音未落，丁子轩和三玖已经同时抓起笔，二乃咬着笔头飞速演算，五月的平板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一花表面优雅地托腮，实则在草稿纸上疯狂推理，四叶则偷偷观察大家的进度。
当柳如烟宣布三玖以0.3秒优势夺冠时，温室里爆发出惊呼。少女望着自己写满公式的草稿纸，突然想起柳如烟批改作业时的批注："解题步骤像俳句般简洁"。"我想要......"三玖抬头，迎上柳如烟含笑的目光，"您教我解黎曼猜想。"
暮色再次降临时，七人围坐在餐桌前。柳如烟看着丁子轩自然地为三玖剥虾，二乃偷偷往四叶碗里夹肉，一花不动声色地调整五月歪斜的领带，突然举起红酒杯："敬未来的数学家们。"她的目光掠过三玖发间重新绽放的白梅，在心里补上半句——也敬终于学会放手的自己。
此刻的书房暗格里，丁子轩父亲的日记又多了新页："今天，我看到了七颗星子互相辉映的轨迹。或许，这就是爱最美好的解法。"窗外，初雪又至，却不再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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