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突然按住他手腕,茶盏"当啷"落地:"我虽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却非无国之人。
北疆的雪,大乾的月,哪样不比漠北的沙金贵重?"他松开手,"这玉牌你拿回去,就说我宝玉,只认大乾的皇。"
阿木尔盯着他,突然笑了:"宝公子,这玉牌你收着。
若有一日北疆需要,它能换三千匹战马。"
他把玉牌塞进宝玉手中,转身走出茶舍。
晨雾里,他的灰袍渐渐模糊,只留下宝玉攥着玉牌的手——左胸处,那片墨渍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醒了!"有人喊。
我猛地睁眼,喉间一甜,血沫溅在袖口。
宝玉冲过来扶住我,他左胸的墨渍还在,和梦中分毫不差。
"阿木尔!"我指着阶下跪着的灰衣人,"你昨日说不认识宝玉,可他左胸的墨渍,是昨夜在我潇湘馆蹭的!"
阿木尔浑身剧震。
他突然扯下帽檐,露出左眉骨的细疤:"陛下,臣奉叔父之命试探宝公子,那封信是臣伪造的!"他摸出块羊脂玉牌,"这是宝公子当日退还的,可证他清白!"
龙椅上的皇帝"腾"地站起来,佛珠"哗啦啦"撒了一地:"伪造诏书,诬陷皇亲!
给朕彻查!"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扶着宝玉的手臂,看几个太监架着宝月公主进来——她鬓发散乱,金步摇歪在耳后,看见我时眼神像淬了毒的箭。
"公主娘娘,太后请您去慈宁宫。"领头的太监尖着嗓子。
宝月公主狠狠瞪了我一眼,被架着往外走。
她裙角扫过我的鞋尖,带起一阵龙涎香——和那日在御花园,她往宝玉茶盏里投的香粉一个味道。
黄昏的风卷着残阳吹进潇湘馆。
我靠在窗棂上,看宝玉把阿木尔给的玉牌收进檀木匣。
窗外竹影摇晃,像无数只手在比划未说出口的话。
"太后那边传了话。"李纨突然掀帘进来,手里捏着张明黄的纸,"这是刚到的诏书。"
我接过诏书,墨迹未干的"赐婚事暂缓"六个字刺得眼睛发疼。
"林姑娘。"雪雁突然在廊下喊,"翠屏姑姑来了,说太后让她来......"
话音未落,一个穿墨绿宫装的女子出现在竹帘外。
她鬓边插着支素银簪,目光扫过我时微微一顿——那眼神,像极了当年母亲房里的老嬷嬷,总在我读《史记》时偷偷塞蜜饯。
夜色渐沉,烛火在诏书上投下摇晃的影。
我望着翠屏的背影消失在竹影里,摸出袖中沾血的天枢令——最后一次回溯用了,可这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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