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处挂着“战略文化研究会”牌子的雅致茶室。
几个穿着考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质儒雅中带着点清高孤傲的老者围坐。他们是学界泰斗,更是某些“传统”与“体面”的坚定维护者。桌上摊着几张报纸,头版赫然是“秦老亲临西山贺麟儿”、“林苏千金降世,国运所钟”之类的标题。
“荒谬!” 一位研究古典文学的老教授,戴着金丝眼镜,手指颤抖地点着报纸上“林照晚”三个字,“‘照晚’?夕阳晚照?何其颓唐!何其不祥!我煌煌龙国,如日方中!当用‘曦’、‘晨’、‘旭’!寓意旭日东升,朝气蓬勃!这‘晚’字,暮气沉沉,亡国之兆啊!”
“正是!” 旁边一位研究民俗礼仪的老先生捻着胡须,一脸痛心疾首,“秦老赐名‘林念光’,何等正大光明,寓意深远!林家小儿,竟敢断然拒绝,还自起一个如此……如此离经叛道之名!无君无父!礼崩乐坏!此风断不可长!”
“更可虑者,” 一位挂着某智库头衔的学者压低声音,眼神闪烁,“此女降生,秦老亲临,又恰逢国势鼎盛……民间已有流言,称其为‘天命凤女’!林家本就手握……那‘系统’,如今再添此女,其势……恐非国家之福啊!” 话语间,暗示着功高震主、尾大不掉的忧虑。
这些“清议”,如同暗流,在京城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涌动。甚至有几份以“敢言”着称的小报,开始含沙射影,以“论名字与国家气象”、“传统礼法不可废”为题,暗指“林照晚”之名不合时宜,有损国运。
东京,皇宫深处。
盛田昭夫恭敬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向帘幕后的身影汇报着来自龙国的情报。当提到“林照晚”这个名字,以及京城学界那点不和谐的杂音时,帘幕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饱含怨毒与刻骨恨意的冷哼。
“夕阳……熔金?照晚?” 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好大的口气!好狂妄的野心!他是想用夕阳,烧熔我大和之金,照尽我扶桑之晚吗?” 声音带着一种被深深刺痛和诅咒的意味。
“哈依!” 盛田昭夫深深俯首,“此名嚣张跋扈,已引起龙国部分有识之士不满!正是我们……推波助澜的好时机!属下已安排人手,在龙国网络和海外舆论场,散播此名‘不祥’、‘僭越’之论!定要让他们内部分裂,颜面扫地!”
“去做。” 帘幕后的声音冰冷如刀,“让狂妄者,付出代价!”
这些阴风暗流,却丝毫未能吹进西山小院的暖阳里。
几日后的黄昏。
夕阳西沉,将天空渲染成一片壮丽的金红,流云如熔化的金液,在天际肆意流淌,辉煌壮阔,仿佛要将整个寰宇都熔铸其中。小院的海棠树镀上了一层金边,静谧而温暖。
林阳抱着刚吃过奶、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打量世界的女儿林照晚,和苏白薇并肩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苏白薇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气色红润,依偎在林阳肩头,看着丈夫怀中的女儿,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林阳低头,看着女儿清澈纯净、倒映着漫天熔金流霞的眼眸。他伸出食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女儿粉嫩的脸颊。婴儿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触碰,小嘴一咧,竟露出了一个无意识的、纯净无比的笑容。
“照晚,” 林阳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父亲独有的宠溺和更深邃的期许,只有怀中的女儿和身边的妻子能听清,“你看,那就是夕阳熔金。” 他抱着女儿,微微侧身,让她的小脸能更清晰地看到窗外那铺满天际的、仿佛燃烧了整个世界的辉煌景象。
东京,皇居御苑深处。
一间刻意营造出古旧氛围的和室,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响。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榻榻米的草席味、线香燃烧后的余烬气息,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陈腐的阴冷。没有电灯,只有一盏小小的、跳动着幽蓝火苗的青铜油灯,将室内照得影影绰绰,如同鬼魅。
油灯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刀架上横陈的一柄太刀。刀鞘漆黑,没有任何装饰,却透着一种吞噬光线的邪异。刀镡(护手)是简约的菊花图案,花瓣边缘却带着细微的、仿佛被刻意磨损过的锐利感。
一只枯瘦如鸡爪、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手,从宽大的黑色和服袖口中缓缓伸出。手指的骨节异常粗大,指甲修剪得短而锋利,如同某种猛禽的爪。这只手,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虔诚和贪婪,极其缓慢地抚过冰冷漆黑的刀鞘,最终停留在那菊花刀镡之上。指尖在菊花锐利的花瓣边缘反复摩挲,留下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帘幕低垂,其后传出一个苍老、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刻骨的怨毒:
“林…照…晚……” 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寂静的和室里回荡,“夕阳熔金?照尽万方?好大的口气…好毒的命格!” 那枯爪般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刀镡的金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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