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下沾满儿子鲜血的武士刀,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扑向已经吓傻、连哭都不会了的小葵……
小小的身体被轻易地抓住,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哭喊声很快微弱下去,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弥漫。地上,躺着三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妻子美和子,儿子小翔,女儿小葵。鲜血汇聚成小小的溪流,在地板上蜿蜒流淌。
成田勾沃站在血泊中央,浑身浴血,像一尊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空洞,脸上混合着疯狂、茫然和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似乎终于摆脱了那些噩梦的纠缠?摆脱了那些索命的冤魂?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至亲鲜血的双手,又抬头,茫然地环顾这个瞬间变成屠宰场的“家”。目光扫过墙上那张父亲成田正雄身穿旧军装、眼神锐利的照片。
照片上父亲那“威严”的眼神,此刻在勾沃眼中,却变成了最深的嘲讽和控诉。就是这个男人!他的“荣耀”,他的“功绩”,他所代表的那个扭曲的信仰和罪恶的帝国!
带来了这一切!毁了他的人生!毁了他的家庭!把他变成了一个亲手杀死妻儿的魔鬼!
“父…亲…” 勾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短暂的、疯狂的“平静”。
他踉跄着,走到玄关,捡起那把沾满儿子鲜血的武士刀。刀身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肥胖、扭曲、满身血污、眼神空洞如同死鱼。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刽子手,一个……笑话。
“嗬……嗬嗬……天皇陛下……万岁……” 他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笑声,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
他双手握住刀柄,将冰冷的刀尖对准了自己肥硕的腹部。没有犹豫,没有仪式感,只有一种彻底解脱的疯狂。
噗嗤——!
利刃刺入腹部的剧痛,反而让他混乱到极致的意识获得了一瞬间的、病态的清明。他仿佛看到无数东北冤魂在血泊中对他露出狰狞的笑容,也仿佛看到父亲在照片里对他投来失望和鄙夷的目光。
他猛地用力,横向狠狠一拉!
“呃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随即是沉重的躯体倒地声。
肠子和内脏混合着鲜血,从巨大的创口中涌出。成田勾沃倒在妻儿的血泊旁,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睛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瞳孔里最后倒映的,是家中那盏廉价日光灯惨白的光晕,以及……无数在光晕中扭曲舞动的、来自地狱的鬼影。
他死了。以一种极其惨烈、充满罪恶和讽刺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卑微而扭曲的一生。至死,他都未能摆脱那场由飞头蛮编织的、来自历史深渊的复仇噩梦。
他成了“百鬼噬运局”启动后,东京无数恐怖事件中,最微不足道却又最触目惊心的一滴血泪。
成田勾沃一家四口的惨剧,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小石子,在这座被巨大恐惧笼罩的城市里,甚至没能激起太大的涟漪。
警方的调查草草了事,结论是“长期精神压力导致突发性精神病,酿成家庭惨剧”。在这个每天都有离奇失踪、诡异死亡的“百鬼之都”
一个底层社畜杀光全家再自杀的新闻,远不如“裂口女再袭三人”或“河童拖走孩童”更能吸引眼球和制造恐慌。
几天后,埼玉县一处更加破旧、租金低廉的团地里,一对老夫妇收到了警方的正式通知。
成田正雄,勾沃的父亲,已经69岁,腰背佝偻得厉害,年轻时在“满洲”可能沾染的疾病和战后生活的艰辛,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
浑浊的眼睛里,曾经或许有过属于关东军参谋的锐利,如今只剩下被岁月磨平的麻木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固执的傲慢。
他的妻子,成田和子,63岁,瘦小干枯得像秋天里一片随时会凋零的枯叶,脸上刻满了愁苦的皱纹。
当穿着制服的警察用公式化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语气,告知他们唯一的儿子成田勾沃“因精神疾病发作,杀害妻子及两名子女后自杀身亡”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和子老太太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身体猛地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旁边的警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身体筛糠般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绝望的抽气声,浑浊的老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
儿子再窝囊,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和老伴唯一的依靠和指望。孙子孙女更是她黯淡晚年里唯一的光亮。一夜之间,全没了!这种剜心剔肺的痛,让她连嚎啕大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成田正雄则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雕。他僵立在原地,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抓住那根磨得发亮的拐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警察,仿佛想从对方脸上找出这是个恶劣玩笑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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