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上瞬间炸开了锅。
“三倍!真有快三倍!”
“王伯看着一点不吃力!”
“这犁咋做的?咋这么灵光?”
“县主画的那图,真管用,真神了!”
惊叹声此起彼伏。
农人们看向田埂上沈嘉岁的目光,充满了震撼和发自肺腑的敬畏。
不知是谁先感叹了一句:“到底是侯府出来的千金小姐,饱读诗书,懂得就是多啊!这本事,咱庄稼人八辈子也想不出!”
“是啊,读书识字就是好。”旁边有人附和,语气却带着深深的羡慕和黯然,“可惜啊,咱们穷苦人家,饭都吃不饱,哪有余钱送娃儿去学堂认字…”
这声低低的叹息,像颗小石子投入喧闹的池塘,瞬间让周围几个农人沉默下来。
认字?那是地主老财家少爷才配有的福分。
沈嘉岁将这细微的叹息听在耳中。
她目光扫过一张张被风霜刻满痕迹的脸,心头一动,朗声开口:
“读书识字,不该是少数人的福分。新昌县的孩子,无论贫富,都该有机会开蒙识字,学些算术,懂些道理!”
喧闹的田野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望向她。
“本县在此承诺,”沈嘉岁迎着千百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斩钉截铁,“待县务稍安,新昌县衙将牵头,广建免费学堂。不收束修,让县里的娃娃们,都能进去读书。不求个个考状元,但求能写自己名字,会算账,明事理。”
“免费学堂?”
“不收钱?”
“县主说的可是真的?!”
巨大的惊喜如同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王伯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位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老农,激动得老泪纵横,“噗通”一声就朝着沈嘉岁跪了下去:“县主大恩!县主活菩萨啊!小老儿替新昌的娃娃们,给您磕头了!”
说罢,额头重重地磕在田埂上。
“给县主磕头!”
“谢县主大恩!”
“娃娃们有盼头了!”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沈嘉岁心头却并未轻松。
她马不停蹄赶往县衙。
秋稻在望,水利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县衙内,气氛却有些凝重。
常县令指着摊开的新昌水系图,愁眉不展:“县主,水渠走向早已勘定,最难啃的骨头就是原钟家庄子挡路的那一段。如今钟家已倒,障碍已除。抄没钟、钱两家,县库充盈,修渠的钱是够了。可这人手…实在捉襟见肘啊!”
他掰着手指头算:“矿上、火柴厂、农具坊、还有新建的农研所,县主您名下的工坊,吸纳了全县近半的青壮劳力。剩下的劳力,领了官田的佃户,如今都铆足了劲伺候自家田地,指望秋收翻身,哪还抽得出身来修渠?强行征发,恐激起民怨。”
常县令叹了口气,提出稳妥之策:“下官之见,不若等秋收之后,冬闲之时,再征发民夫修渠?那时人手充裕些。”
“不行。”沈嘉岁断然否定,“常县令,今年是新昌试种双季稻的头一年,成败在此一举!秋稻抽穗灌浆,最需水,若等冬闲修渠,渠成之日,秋稻早已干枯在地里,黄花菜都凉了。修这渠,还有何用?必须赶在秋收前,将主水渠贯通!”
常县令何尝不知这道理,可现实像堵墙。
“县主,道理下官明白。可这人手从何而来?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除非……”
除非有奇迹发生。
就在这时,县衙外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报——!颍州府八百里加急军令!”
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高举一枚令箭,声音嘶哑:
“颍州知府大人急令!永州战乱,流民四窜!今有大批流民聚集,已围困颍州城!城中驻军因朝廷抽调,仅余不足二百,岌岌可危!着令新昌县,速速召集精壮男丁至少百人,携械,明日午时前,务必赶至颍州城下听调,解围平乱。违令者,军法从事!”
大堂内空气瞬间凝固。
新昌县无驻军。
衙役、帮闲、临时招募的民壮,满打满算,能凑出五十个带刀的都算不错了。
百人?还要带械?明日午时前赶到颍州?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常县令脸色煞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如何是好?百人…明日午时…颍州…”
他语无伦次,求助地看向沈嘉岁。
沈嘉岁的目光却越过了惊慌的常县令,落在了身旁一直沉默的燕回时身上。
燕回时身姿笔挺如枪,手按腰间佩刀刀柄。
“新昌能战之人,满打满算,不足五十。”燕回时开口,声音低沉且冷静,没有丝毫犹豫,“剩下的,我去招募。县衙库房还有几十件旧皮甲、刀枪。凑齐一百人,明日出发,由我带队。”
他看向沈嘉岁,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常县令闻言,更是面如土色。
让县马爷去冒这个险?万一,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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