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晨雾还未散尽,苏晚棠便被阿梨急促的脚步声惊醒。铜镜里映出她眼底淡淡的青影,昨夜陪着太后在佛堂抄经到子时,连梦里都是檀香与经文交织的片段。
“娘子,不好了!” 阿梨捧着一卷素绢冲进来,“内务府刚送来的春装料子,全被人泼了浓酸!”
苏晚棠接过残破的衣料,指尖抚过那些焦黑的孔洞。丝绸上原本绣着的并蒂莲如今只剩斑驳的残痕,刺鼻的酸味混着晨露的气息扑面而来。“去请徐嬷嬷来,再备些银锭。” 她放下衣料,慢条斯理地梳理鬓发,“顺便查查,最近谁出入过内务府的库房。”
半个时辰后,徐嬷嬷带着两个小太监匆匆赶来,额头上还沁着汗珠。“娘子,老奴一听说这事就赶来了!” 她目光扫过桌上的残料,脸色微变,“这手法... 倒是像极了去年淑妃娘娘宫里的绣娘被陷害时的情形。”
苏晚棠往徐嬷嬷手中塞了锭银子:“有劳嬷嬷帮忙打听,若是能找出幕后之人,本宫还有重谢。” 她顿了顿,“对了,听闻许小仪姐姐近日在钻研西域进贡的香料?”
徐嬷嬷心领神会,谄笑道:“老奴明白,这就去办!”
待徐嬷嬷离开,阿梨忍不住道:“娘子,您觉得是许小仪干的?”
“她背后有太子党撑腰,又怎会亲自动手?” 苏晚棠望着窗外摇曳的花枝,“不过是想借这机会挫挫我的锐气罢了。” 她突然想起昨夜在佛堂,太后看似无意地提到:“皇帝近日为前朝之事烦心,后宫若能少些争斗...”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通传声:“端王殿下驾到!”
苏晚棠微微一怔,连忙起身相迎。端王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目光扫过桌上的残料,挑眉道:“苏娘子这是遭人算计了?”
“不过是些小伎俩。” 苏晚棠福身行礼,“倒是惊动了殿下,实在惶恐。”
端王在主位坐下,把玩着茶盏:“听闻你在太后跟前很是得宠?” 他突然逼近,“可知道为何?”
苏晚棠心跳漏了一拍,却仍镇定道:“臣妾愚钝,还望殿下指点。”
“因为太后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端王放下茶盏,声音低沉,“她需要一个能制衡皇后与太子党的棋子,而你,恰好合适。”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苏晚棠。她终于明白,为何太后会在她侍寝后频频召见,又为何在她晋位时默许皇后的不满。
“殿下告诉臣妾这些,就不怕...”
“怕你泄露?” 端王轻笑,“你比谁都清楚,在这宫里,知道得越多,越要守口如瓶。” 他起身时,袖中滑落一张纸条,“这是太子近日与鸿胪寺卿密会的地点,或许对你有用。”
待端王离开,苏晚棠展开纸条,目光如炬。她突然叫来阿梨:“去准备笔墨,本宫要给皇后娘娘写封信。”
三日后,皇后在椒房殿召见苏晚棠。殿内气氛压抑,柳如烟站在皇后身侧,眼中满是得意。
“苏娘子,” 皇后把玩着护甲,“听说你在四处散播谣言,说许小仪与前朝官员勾结?”
苏晚棠跪在地上,不慌不忙地呈上证据:“皇后娘娘明鉴,这是臣妾从内务府得来的账本,上面清楚记载着,许小仪近日大量采购西域香料,而这些香料的来源...” 她顿了顿,“正是鸿胪寺卿管辖的通商口岸。”
柳如烟脸色骤变:“你胡说!这分明是...”
“住口!” 皇后呵斥道,目光转向苏晚棠,“就算许小仪真的与前朝有来往,你又为何要上报本宫?”
“臣妾惶恐,” 苏晚棠叩首道,“只是想起皇后娘娘曾说,后宫应与前朝划清界限。臣妾不忍见姐姐误入歧途,这才...”
“够了!” 皇后打断她,“许小仪私通前朝,证据确凿,着降为采女,迁居浣衣局!” 她盯着苏晚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苏娘子大义灭亲,倒是忠心可嘉。皇帝近日要册封新的才人,你且回去准备吧。”
走出椒房殿,阿梨激动得几乎落泪:“娘子,您是如何...”
“端王给的消息,再加上徐嬷嬷查到的线索,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苏晚棠望着湛蓝的天空,“在这宫里,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册封大典那日,苏晚棠身着从六品才人的服饰,头戴银雀衔珠钗,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台阶。她瞥见柳如烟藏在人群中的身影,对方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灼烧。但她只是微微一笑,转身面向皇帝,行下庄重的大礼。
当晚,景仁宫摆起了庆功宴。沈秀女前来祝贺,握着她的手道:“晚棠,你如今在后宫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可要小心柳如烟,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等的,就是她沉不住气。” 苏晚棠举起酒杯,“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望着杯中摇曳的烛光,想起母亲的话:“做人要像针,看似柔软,实则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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