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响着响着,大家伙就习惯了。
吃饭的时候房顶掉进来点儿渣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津门那边儿的形势也不妙,城里的传单每天都在更新红党的进程。
广播里倒是一片歌舞升平,光头信誓旦旦:“优势在我,关中各方面基础丝毫没有动摇!”
不过北平城里的各种小报,倒是一个比一个敢说。
反正办报纸门槛儿也低,几百块钱就能支一摊儿,但是活下来,能活几年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于是就出现了广播里听不到的战况,报纸上恨不得实时印发!
广播上说,市面儿上的商品放开限价。
可是传说中固若金汤的津门,死活就是运不进来粮食。
所以粮店就关门了,福平跟福安被动的放假,当然,是不带薪的!
卫东家的意思,估计得过些日子才能开门。
郭平跟杨远信商量下,估衣铺子也暂时关几天。
这下好了,一家人猫在院儿里吃饱了等饿,杨福安天天睡到自然醒,还挺乐呵。
外边儿银行又放开了用金圆券换大洋跟金条。
犹如惊弓之鸟的小老百姓,又开始排长队去换。
闲来无事,杨远信跟林老师在胡同口下棋,没什么生意的二荤铺子的王老板,也抄着手在旁边看:“街上都排老长的队,说是十块钱换一个银元,五百块钱换一条小黄鱼呐。
就这还限量,您二位不去看看?”
一旁的看棋的郭大厨也张嘴:“黑市更贵,得十好几块钱换一块儿大洋,不过不限购!
要我说,还是真金白银靠谱,那什么纸票子,就没有一个顶事儿的!
这么里外里的一倒手,回到手里的大洋能有一成都不错了。
怎么算都是咱们亏。”
杨远信穷的坦坦荡荡,俩手一摊:“我们家是一穷二白,统共就剩下仨瓜俩枣,要不是粮食多买了些,估计都得问您二位借呐!前些日子,金圆券都换不起,这会儿就更没机会凑这个热闹啦!”
林老师更坦然:“我们家里仨孩子,本来就没多少能换的大洋,就换那么点儿金圆券,全让我家你弟妹给花完了。”
王老板很是吃惊:“花完啦?你去买了多少礼帽?”
林老师摇头:“换的早,能买的范围多点儿,这么说吧,家里这会儿买的煤油,省着点儿能点到我们家小三儿娶媳妇!”
杨远信也是头一回听说,手里捏的过河卒子迟迟没有放下去:“嘿,弟妹那是买东西还是进货啊,赶明我家不够使了,指定找你借去!”
林老师爽快的回道:“放心,管够!”
杨远信放下卒子往前拱一步:“那玩意儿是能吃还是能喝,替你分担点儿就行啦,省的放时间长了跑气儿点不着!”
林老师但笑不语,估计有自己的打算。
杨远信也没追问,福平还偷摸存了那么多粮食呢。
自家吃,吃上几年都吃不完。
要说没有其他想法,那是不能信。
不过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下了两局之后,天儿有些阴了,好不容易盼来的日头就这么没了。
冬天没有太阳,小风再一阵阵的吹,立马身上就透骨凉。
林老师收起象棋:“不能下啦,这天儿变了,估计要下,赶紧回家吧。”
俩人收起小板凳,跟王老板告辞。
走到胡同里又顺道喊着自家孩子一起回去。
这天儿要是冻着了,可不是玩儿的。
郭大厨没跟着回去,站在胡同口皱眉了半天,揣着袖子往街上走去。
杨远信回望一眼,跟林老师小声说道:“这老郭,一点儿不实诚,咱们胡同要说谁家现大洋最多,他家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
林老师点点头:“老郭是头灶,听说他们店里给的还有分红,没事儿还经常去各个长官家里做私宴。
还有几个徒弟三节两寿的孝敬,要不他俩儿子能吃的那么壮实嘛。”
没说两句,就到了家门口。
杨远信冲着不愿意回家的福安:“别光顾自个儿玩儿,顾着点儿石头跟红妞,要是下了就赶紧回家!”
福安脆生答应了下来。
又跟其他几家的孩子玩儿成了一团儿!
风渐渐的从小变大,刮到脸上生疼。
先跑回来的是红妞,冲进堂屋喝水。
刘翠芬看着孩子脸上皴的,拿盆兑了点儿热水,揪着脖子好好把脸用热毛巾捂了会儿,然后细细的涂上蛤蜊油。
一边儿涂一边儿唠叨:“好好的小妞妞,天天疯跑,脸皮儿都不要了,疼不疼,啊?”
红妞噘着嘴:“刚刚不疼,这会儿疼,娘擦的疼!”
刘翠芬气笑了,对着小屁股蛋儿轻轻拍了下:“没有你不顶嘴的时候,老实的,跟弟弟玩儿去吧。”
红妞叹口气,看着两条腿一边儿一个的弟弟。
这回被锁死在家里啦。
正在跟小锁商量放手的事儿,就听石头惊喜的声音在院儿里响了起来:“娘,娘,下雪啦!你出来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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