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起！”东方宸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后怕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目光扫过暖阁内所有侍立的宫人，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压，“所有奏章、文书、军报，无论大小缓急，一律先送御书房！由朕亲自批阅！没有朕的亲笔谕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惊扰摄政王静养！违令者——”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森冷的杀意，“斩立决！”
“陛下……”殷照临靠在软枕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开口，“臣……”
“听话！”东方宸猛地打断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榻沿，目光死死锁住殷照临苍白的面容。他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后怕，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近乎偏执的守护欲，“太医的话你没听见吗？你现在的身子，一阵风都能吹倒！朕说过，不会再让你踏出宫门半步！更不会再让你操半点心！你就安心给朕养着！天塌下来，有朕顶着！”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少年天子不容置喙的霸道。暖阁内一片死寂，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殷照临看着眼前这张写满了担忧和恐惧的年轻脸庞，看着他眼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赤诚与执拗，心头那最坚硬的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而柔软。他太清楚这孩子的执拗因何而起，更清楚他此刻的恐惧源于何处——那是前世无法挽回的痛，是今生唯恐重蹈覆辙的惊悸。
过了许久，殷照临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丝妥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反手，用自己依旧冰凉的手指，轻轻回握住东方宸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
“好，”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臣听陛下的。” 他顿了顿，看着东方宸依旧紧绷的下颌线，补充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但陛下也要答应臣——”
他抬起另一只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开东方宸额前一缕被冷汗濡湿的碎发，动作自然而亲昵。
“别太累着自己。朝事再重，也要按时用膳，按时歇息。手上的伤，”他的目光落在东方宸那只包裹着白布、因用力而隐隐渗出血迹的左手上，眼底掠过一丝心疼，“要好好养着，别再……让臣担心。”
东方宸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关切，感受着掌心那冰凉却异常坚定的回握，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朕答应你！”
阳光透过暖阁的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那只包裹着白布的手，伤痕累累，却紧紧握着一只苍白冰凉的手。伤痕与病骨，在这一刻，成了彼此最深的牵绊和最牢固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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