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小陈抹了把额头的汗,手指有些发颤地翻动着理萌留下的硬皮记录本。
这位原璃月港粮铺的学徒,如今负责看守这片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赤穗双抗三号”玉米田。他蹲在一株近两米高的玉米秆旁,仔细比对着叶片上的纹路与本子上手绘的图示。
“小陈啊,瞧这穗子,沉甸甸的,真喜人!”旁边田垄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农直起腰,布满老茧的手爱惜地抚过饱满的玉米苞衣,深褐色的脸上绽开沟壑般的笑容。
“李伯,您可别光顾着看,”小陈连忙提醒,语气带着理萌式的认真,“记录上说了,这两天要重点观察第三垄靠西那几株的叶腋分蘖情况,理萌先生怀疑那边光照有点不均匀。”
“放心,都盯着呢!理萌先生定的规矩,错不了!”老农拍着胸脯保证。田埂上,几个半大孩子正追逐着被微风惊起的晶蝶,清脆的笑声在玉米叶的沙沙声中跳跃。一切安然无恙,蓬勃的生命力在结界守护的土地上静静流淌,仿佛外界的崩坏只是一场遥远的噩梦。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掠过田地上空,精准地啄下一颗金黄的玉米粒,振翅飞向远处安置区新搭建的屋顶。
临时搭建的露天厨房里,热气蒸腾,混合着谷物烘焙的焦香与绝云椒椒特有的辛烈气息。枫丹名厨爱可菲穿着熨帖的白色厨师服,金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正用一把枫丹制式的长柄木铲,小心翻动着铁板上滋滋作响的浅黄色薄饼。她动作精准得像在调试一台精密的发条机关。
“卯师傅,您看这个火候?”爱可菲的提瓦特通用语带着枫丹水都特有的韵律,她指向铁板边缘一块颜色略深的饼。
卯师傅凑近,眯着眼观察饼面细微的气泡变化和焦痕。“嗯…边缘火候稍过,中心正好。爱可菲小姐,这‘玉米脆饼’的火候,就像熬汤头,差一分则生,过一分则苦。您这第一次用石磨玉米粉和我们这土灶,能控制成这样,了不得!”他由衷赞叹。
一旁的香菱却没像往常那样雀跃。她盯着案板上研磨好的、红艳艳的绝云椒椒粉,小嘴微微撅着,手里的小勺拿起又放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最终,她还是只舀了极小的一勺,均匀地撒在刚出炉的一小摞脆饼上。
“还是…太少了点。”香菱叹了口气,难得地流露出沮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辣椒罐冰凉的瓷壁,“这点辣味,就像锅巴打喷嚏,刚起个头就没了影儿。”她怀念那种能让舌尖跳舞、额头冒汗的酣畅淋漓。但这款要作为便携军粮推广的“赤穗行军脆饼”,首要目标是耐储存、易携带、口味普适,过分的刺激显然不合时宜。
爱可菲停下动作,湛蓝的眼眸带着理解的笑意看向香菱:“我亲爱的香菱大厨,限制往往是创意的催化剂。枫丹也有句谚语,‘最醇厚的滋味,常藏于克制的调配中’。你看,”她拿起一块原味脆饼,轻轻掰开,露出内部细密均匀的气孔,“玉米粉本身的清甜和烘烤后的焦香,加上卯师傅秘制的少许岩盐,这质朴的风味,就是战乱中最踏实的慰藉。辣椒,是锦上的花,不是雪中的炭。保存风味最本质的感动,才是此刻最重要的。”
她将掰开的脆饼分别递给卯师傅和香菱。卯师傅咀嚼着,连连点头:“香菱啊,爱可菲小姐说得在理。这饼子酥脆,麦香…哦不,是玉米香足,回味甘甜,顶饿又方便,是正路子!”香菱小口咬下,感受着纯粹的谷物焦香在口中蔓延,那份属于食材本真的力量,让她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神重新亮起属于厨师的专注光芒。“我明白了…那就在蘸料上再想想办法?”她开始琢磨如何用有限的辣度做出层次感。
就在这时,静怡抱着一卷刚修复好的农书残卷路过,被香气吸引过来。爱可菲立刻递上一块刚出炉、撒着零星椒盐的脆饼。“静怡小姐,请尝尝我们的‘希望之饼’。”
静怡小心地接过,指尖传来温热的酥脆触感。她轻轻咬下一角,眼睛微微睁大:“唔…好酥!像…像教令院老档案室里最干燥脆弱的书页,但充满了阳光和土地的味道!”她独特的比喻让三人都笑了起来,厨房里充满了轻松愉悦的气息。静怡珍惜地将剩下的半块用手帕包好:“带给理萌,他肯定又忘记吃饭了。”她抱着古籍,匆匆走向核心区边缘那座临时搭建的工坊。
核心区边缘,一小片移植来的瘦弱樱花树下,神里绫华正跪坐在一方洗得发白的素色棉布上。她面前摆着一套略显陈旧却擦拭得光可鉴人的稻妻漆器茶具,茶筅、茶勺一应俱全,静默地诉说着主人的珍视。兄长绫人安静地跪坐在她身侧,姿态优雅如静水。
几位璃月的学者和须弥教令院的流亡研究员围坐一旁,目光聚焦在绫华行云流水般的点茶动作上。热水注入墨绿色的茶粉,她手腕稳定而轻柔地搅动茶筅,动作如舞蹈,在简陋的环境中划出一方静谧的天地。泡沫渐渐丰盈细腻,呈现出雨后新苔般的色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