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学堂外的草地上,静怡正小心地将一摞修补好的识字卡片递给一位璃月妇人。她穿着便于行动的素色璃月布衣,身形在宽松的衣料下更显纤细。
“静怡老师!”
一个带着空灵质感,却又蕴含岁月沉淀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静怡转身,便看见纳西妲站在晨光里。
幼小的神明身形比初醒时拔高了些许,原本像罩着布袋般宽大的纯白神袍,此刻竟显出几分合体的轮廓,袖口和袍角不再拖地,勾勒出约莫四五岁孩童的体态。她仰着小脸,那双蕴藏智慧森林的翠绿眼眸望向静怡。一个璃月老农扛着锄头路过,瞧见这对比鲜明的一对——神袍合身的小小神明与穿着朴素宽松布衣的瘦弱学者,不禁咧开缺了牙的嘴,露出慈祥而会心的笑容。
“草神大人。”静怡微微躬身,语气带着自然的尊敬。
“不必如此拘礼,静怡。”纳西妲的声音温和。她伸出小手,轻轻拉住静怡微凉的手指,“随我来,今日的风,很适合讲述一个关于‘延续’的故事。”她的指尖带着青草和阳光晒过的新叶气息,令人心安。
她们在学堂旁一片柔软的草甸上坐下,阳光透过结界光晕,洒下斑驳温暖的光点。
“在须弥浩瀚沙海的边缘,”纳西妲的声音如同拂过古老书页的风,开启了叙述,“生长着一种名为「耶然草」的生命。它的种子,外壳坚硬如磐石,纵使烈日曝晒千年,风沙磨砺万载,亦难损其分毫。传说,那是花神为‘灿烂的死亡’所创造的奇迹,它的根系,能将记忆深深注入地脉,成为滋养新生的泉源。”
静怡抱着膝盖,听得入神。她对提瓦特各地的传说与知识有着本能的渴求,尤其在尘歌壶这个文明的方舟里,任何关于生命延续的故事,都直抵她的心扉。
“有一年,狂躁的沙暴裹挟着一颗耶然草的种子,坠入了无郁夷摩的深渊。那里,已被‘无留陀’的侵蚀啃噬得面目全非,大地干涸龟裂,连最坚韧的兰那罗也难以在此歌唱。种子在无边黑暗中沉眠,几乎要被永恒的寂静吞噬。”纳西妲的语调带着一丝古老的苍凉,“就在它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地脉深处传来低语,如同亘古的回响:‘记忆是活的,流动的,永不消逝。’这低语唤醒了它,让它忆起花神曾言:‘死亡并非终点,而是存在形态的嬗变与延续。’”
纳西妲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尘歌壶的空间,看到了那片荒芜之地。
“于是,这颗绝望的种子,开始了它的求索。它向风元素祈求清凉,风却卷来滚烫的沙砾,灼烧它的外壳;它向水元素乞求滋润,水汽却在极致的干旱中瞬间蒸腾,不留一丝痕迹;它向雷元素寻求破开困境的力量,雷霆却轰然劈落,在它坚硬的外壳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裂痕……”
几个在附近玩耍的孩子被这奇异的故事吸引,蹑手蹑脚地围拢过来,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安静地坐在草地边缘。一位须弥学者模样的难民也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站着,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就在它濒临彻底瓦解之际,”纳西妲的声音骤然变得柔和而充满生机,“一丝微弱的脉动穿透了死寂——那是草元素的呼唤!来自世界树顽强探入地底的新生嫩芽!它不再徒劳地向外界索求,而是学着兰那罗的方式,将自己的意识,小心翼翼地融入那庞大的地脉网络。就在那一刻,它惊觉,它那关于坚韧、关于忍耐、关于在绝境中不灭的‘希望’的记忆碎片,正被网络中其他的生命感知、接纳……”
“沙漠玫瑰记住了它的坚韧,在更恶劣的风沙中挺直了茎秆;琉璃袋学会了它的忍耐,在贫瘠的岩缝里绽放出更莹润的光华;劫波莲则继承了它的希望,在污浊的泥沼深处,凝聚出更加纯粹的生命能量……”
孩子们听得入了迷,一个小女孩小声问:“那……那颗种子呢?它死了吗?”
纳西妲看向小女孩,翠绿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它的物质形态,那坚硬的外壳,最终被无留陀的力量彻底腐蚀,消散于沙土之中。然而,它的‘记忆’——那份生命的意志与经验,早已通过地脉的网络,流淌、传递,融入了整个须弥草木的呼吸。当某位旅行者,心怀虔诚,在禅那园的土地上种下新一代的耶然草时……”纳西妲的声音带着一种神性的空灵,“破土而出的稚嫩幼苗上,竟清晰地浮现出那枚原初种子的、流转着微光的金色纹路。它从未真正离去,它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每一片叶的脉络,每一朵花的芬芳之中。”
静怡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共鸣。她轻声问:“草神大人,这‘沙恒之种’的故事,是在告诉我们,文明的传承,也如同这记忆的传递吗?个体的消亡,并非终结,只要精神与知识融入‘地脉’——融入我们共同守护的文明火种,便能生生不息?”
“正是如此,静怡。”纳西妲赞许地点头,五百年的智慧沉淀让她的话语充满力量,“‘谢落’并非湮灭,而是将汲取的养分与印记归还给更宏大的循环,成为新芽萌发的基石。此乃‘生死循环’之理,亦是兰那罗所践行的‘记忆滋养生命’之道。”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围坐的孩子们和旁听的学者,“而那颗种子在绝境中的选择,则揭示了‘适应’的智慧。当环境无法被个体意志改变时,融入更广阔的‘网络’,通过共生与协作延续存在的本质,这便是须弥所理解的‘生命枯荣循环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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