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尘歌壶结界的淡金穹顶,在璃月梯田的露珠上碎成点点星芒。
理萌的膝盖早已陷进湿润的泥里,冰凉的触感透过粗布裤料。他整个上半身几乎趴伏在田埂上,右手镊子夹着一枚边缘打磨得极薄的琉璃镜片——这是枫丹工程师雷诺阿用报废的蒸汽压力表视窗“魔改”的“显微镜”。镜片下,一株形态奇特的稻花被放大:雄蕊干瘪萎缩,像脱水后蜷曲的海绵,了无生气;而雌蕊却饱满鼓胀,如同蓄满清水的透明皮囊,在微光下透出生命的光泽。
“找到了!”理萌猛地直起身,膝盖离开泥地,裤腿上留下两个深褐色的圆痕,边缘晕开的水渍,像极了当年在耕芯科技深圳实验室熬夜焊PCB板时,蹭到的松香助焊剂留下的顽固污迹。晨风掠过稻叶,带来清冽的植物气息,也吹散了他心头的迷雾。这株源自纳塔火山区、在尘歌壶贫瘠土壤里挣扎求生的野生稻,竟发生了如此关键的变异——天然雄性不育!
“先生!花粉来了!”助手小陈喘着粗气,沿着狭窄的田埂小跑过来,双手稳稳托着一个宽大的竹匾。匾底铺着洁白的细麻布,上面均匀散布着薄薄一层刚从不同试验田采集来的稻花花粉,晨光照射下,闪烁着细碎如金粉般的光泽。“按您吩咐,蒙德‘风语者’、璃月本地‘云来粳’改良三代、须弥耐旱‘沙恒种’,还有…您特别标注的几株壮苗花粉,都在这儿了!”
理萌的目光扫过那些承载着希望的细微颗粒,点了点头。关键的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放着一小袋赤穗玉米种,仿佛能汲取某种跨越时空的力量。
日头正烈,垂直的光线将试验田分割成明暗清晰的几何块。这里已临时搭建起遮阳的草棚,几张拼接的木桌上,摆放着羽毛笔、细针、小瓷碟盛放的清水、以及标记着不同符号的稻穗。空气闷热,只有稻叶摩擦的沙沙声和偶尔飞过的虫鸣。
理萌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屏住呼吸,左手用一根打磨光滑的细骨针,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朵保持系稻花(他选育出的本地良种)的颖壳,露出里面同样饱满的雌蕊。右手拈起一根洁白的雁翎羽毛笔——这是静怡修复古籍时淘汰下来的旧笔,笔尖柔软纤细。他极其轻微地蘸取了一点瓷碟里盛放的、粘稠如蜜的纳塔不育株雌蕊柱头黏液。
“稳住。”他的声音低沉,目光专注如鹰隼,羽毛笔尖精准地触碰在保持系稻花的雌蕊柱头上,轻柔地涂抹上那层珍贵的黏液。“就像给显卡核心焊贴片电容,手抖一下,焊锡偏移,整块板子就废了。”他头也不抬地对旁边紧张得鼻尖冒汗的新手助手解释,“这黏液就是‘接口’,必须在它活性最高的十分钟内,把合适的‘信号’——花粉,接上去。”
新手助手用力点头,学着理萌的样子,用另一支羽毛笔尖,从小陈带来的花粉匾里,极其小心地粘起几粒“风语者”花粉,轻轻点在刚刚涂抹过黏液的雌蕊上。动作生涩,但全神贯注。枯燥、重复、不容一丝差错的授粉工作,在闷热的草棚下,如同进行着一场精密仪器的组装。汗水滴落在桌角的泥土里,瞬间消失不见。
尘歌壶的时间法则悄然运转,十日的光阴在日升月落、浇水施肥、数据记录中流淌而过。当第十日的夕阳将天边云霞染成熔金,并将试验田里沉甸甸的稻穗浸透成一片醉人的琥珀色时,理萌和小陈正蹲在编号为“纳优11”的试验小区前。
空气中弥漫着谷物将熟的甜香。理萌的手指带着泥土的微痕,轻轻拨开浓密的稻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微微一窒:稻穗沉甸甸地垂下,勾勒出饱满流畅的弧线,谷粒排列紧密,颗颗圆润,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更令人震撼的是其根系,扒开表土,能看到比普通稻种繁密数倍的白色根须,在土壤中纵横交错,织成了一张贪婪汲取养分与水分的生命之网。
“先生!穗粒数统计出来了!”小陈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指着手中厚厚记录本上的一串数字,“比对照的‘云来粳’多了整整四成三!根系发达度…老天,几乎是两倍!这…这成了?!”
理萌的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撞击着,那感觉如此熟悉,如同当年在深圳实验室,示波器上终于跳出完美波形、调试成功的显卡风扇发出稳定蜂鸣的那一刻。他猛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眼前微微发黑,但他毫不在意,伸手从“纳优11”的稻丛中用力捋下一把饱满的稻穗。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身影轻盈地穿过田埂走来,冰雾般的气息稍稍驱散了傍晚的闷热。
“理萌先生,听小陈说,有重要进展?”甘雨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看!甘雨小姐!”理萌几乎是把那把沉甸甸的稻穗塞进了甘雨手中,谷粒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如同无数微小齿轮啮合运转的声响,正是那让他魂牵梦绕的“成功蜂鸣”。“这是恢复系花粉成功授给不育系母本结出的F1代种子!我们找到‘钥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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