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方广担忧地望着僵在原地的尚枳。
“扶我一把……”
话音未落,尚枳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最终重重跌坐在地。
“呕——!”
她干呕着,胃里空无一物,却仍止不住喉间的痉挛。方才那血腥的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她再弱一点,如果刀再钝一分,如果她没有修为……
——此刻被啃食殆尽的,就会是她自己。
“走吧,先回去。”比她还要矮半个头的少年吃力地搀起她。尚枳死死攥着横刀与豹腿,指节发白——这两样东西,是她作为“人”的最后底线。
木屋内,浓重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影中,偶尔传来几声梦呓。尚枳靠着斑驳的墙壁滑坐在地,方广也疲惫地瘫在一旁。
“要吃吗?”
尚枳割下一片生肉递给方广,自己也撕咬起来。灵兽血肉蕴含的灵力堪比灵石,在这座不会提供任何修炼资源的兽场里,这是她变强的唯一途径。
——除非,她能从这里逃出去。
但想到那位传说中残忍至极的场主,尚枳决定暂且忍耐。
“谢谢……”方广接过肉块,狼吞虎咽起来。等他吃完,才发现身旁的尚枳已蜷缩着昏睡过去,染血的双手仍紧抱刀与肉,仿佛稍有松懈就会被夺走。
方广犹豫片刻,拾起自己的草席想为她盖上——
“唰!”
刀锋抵上他的咽喉,距离皮肤仅毫厘之差。尚枳睁开的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冰冷的戒备。
“我、我只是……”方广咽了咽口水,举起草席,“你失血过多,会冷……”
尚枳的眼神稍稍软化,“……谢谢。”
她收回刀,裹紧草席再次闭眼。方广长舒一口气,在她身旁躺下。
……
翌日清晨。
方广醒来时,尚枳已不见踪影。屋外传来利刃破空之声,他循声走去,看见晨光下的身影——
尚枳撕开衣襟包扎伤口,单手挥刀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昨日的重伤从未存在。
阳光勾勒出她凌厉的轮廓,方广一时怔住。
“尚枳,你不休息吗?”
“皮外伤罢了。”她头也不回,刀锋划出银弧。
血迹干涸在衣服上,黏腻难受。尚枳盘算着去林中溪流清洗。
方广望着她专注的侧脸不禁喃喃:“要是我也能修炼……”
他席地而坐,看尚枳挥刀两百次后盘膝调息。灵气如萤火般向她汇聚,没入丹田——这一幕美得让他心颤。
“喂,发什么呆?”
尚枳的声音突然贴近,方广这才猛地回神,他被她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内心感到有些尴尬的同时也在感叹这家伙长的也很好看,而且右眼居然是像血一样红色的,长大之后肯定也是英俊潇洒。
他并不知道尚枳的真实性别,靠着她的一头黑色短发,无法准确判断性别的长相和斗兽场里从来不会有女性存在的先入为主的思想认定尚枳肯定就是个男的。
“我、我在想……”他攥紧衣角,“你能教我修炼吗?”
他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努力挣扎求生了九年,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力量的重要性,同样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做到最基本的聚气。
这也就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面对着那些或多或少有一点修为的人,他就会害怕自己会随时的被当做食物吃掉。
“我?”尚枳挑眉,“我是自然而然就会的。”
——以差点丧命为代价。
方广眼中的光黯淡下去:“果然……天才就是不一样。”
“先试着感知灵气吧。”尚枳随口道,随即沉入冥想。昨日的生死搏杀让她对灵力有了新的领悟,丹田处隐约传来阻滞感——突破武者境后期的契机,就在眼前。
但越是深入,思绪越发混乱——
灵气的本质是什么?武神境真是终点?那些传说中的强者,是否已前往更高层次的世界?
——而她的命运,是否仍被那人操控?
这个世界里会存在所谓神明吗?
思绪如脱缰野马,狂奔向禁忌的领域。
神的存在……人连自己的意志都无法完全掌控。
狂奔……原野……
烧焦的尸体……
掉落的四肢……
大脑已经无法自主停止思考,膨胀的真相即将塞满整个大脑之际——
“阿枳。”
一双温柔的手捧住她的脸。尚枳眼神涣散,嘴角淌下涎水。
“你要活下去。”
“啊,啊啊?是……是是!”尚枳脸上呆滞的表情开始颤抖起来。
“为了我,好吗?”
“为、为了……洧柠?”她无意识地呢喃。
“我的爱人。”
额间传来柔软的触感。尚枳猛然惊醒,“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尚枳!”方广慌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事……”她抹去血迹,第一反应仍是握紧横刀。指尖触碰额头的瞬间,露出一个复杂到极点的笑——怀念、愧疚、痛苦、恐惧,糅杂成难以解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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