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营”的营地,设在远离人烟的幽州塞外一处隐秘山谷。寒风在这里显得更加凛冽,卷起地上的浮雪,打在营寨新立的木栅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三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骑卒肃然而立,他们个个身形矫健,眼神锐利,是刘辩(化名刘兴)从刘虞拨付的部曲以及自己招揽的边地勇士中,百里挑一的好手。此刻,他们眼中都燃烧着一种名为“渴望”的火焰,目光聚焦在身前空地上一排排崭新的装备上。
那装备,与他们惯用的截然不同。
最引人注目的,是整齐摆放的高桥木芯包革马鞍,鞍桥高耸,弧度贴合,鞍面覆盖着厚实的鞣制牛皮。而鞍侧垂下的,正是那对改变了张悍命运、令所有骑卒心驰神往的精铁双边马镫!在初升的冬日阳光下,闪烁着冷冽而诱人的金属光泽。
“都看到了?”张悍的声音洪亮,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自豪。他如今已被擢升为“破浪营”的军侯,统领这三百精锐。他大步走到队列前,指着那些装备:“这些,就是主上赐予吾等的‘神兵’!穿上它们,骑上战马,你们就不再是过去的骑卒!”
他猛地抄起一副马鞍和一对马镫,高高举起:“此鞍,高桥稳固,贴合马背,保你颠簸如平地!此镫,精铁铸就,双边踏足,予你生根之力!从此,人马合一,如臂使指!开弓,臂稳如磐石!劈砍,力贯如雷霆!冲锋陷阵,无往不利!”
队列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尽管早已听闻张军侯当日的神勇,但亲眼看到这传说中“神物”的实物,感受着张悍话语中描绘的力量感,依旧让这些百战悍卒心潮澎湃。
“但是!”张悍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如刀,“主上有令!此物,乃我‘破浪营’独有之秘!是未来克敌制胜、重铸汉鼎之基!今日所见,出此谷,忘!若有半字泄露,”他环视全场,杀气腾腾,“军法无情!斩立决!夷三族!尔等可明白?!”
“明白!!”三百人齐声怒吼,声震山谷,惊起飞鸟无数。忠诚与保密,是他们获得这力量的前提。
“好!”张悍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按之前分好的小队,领取你们的鞍镫!记住,这不是普通的马具,这是你们的第二条命!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倚仗!给老子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它!”
队列立刻行动起来,井然有序,但每个人接过那沉甸甸、冰凉却又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新鞍镫时,手指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们迫不及待地奔向自己的战马——这些战马也是经过精心挑选、体型高大、耐力持久的幽州良驹。
接下来的日子,山谷中回荡的不再仅仅是风声,更充满了金属摩擦声、战马的嘶鸣声、以及骑卒们或兴奋或懊恼的呼喝声。
适应,远比想象中艰难。
习惯了无镫或单边绳套马镫的骑卒们,第一次将双脚稳稳踩入双边金属镫环时,那种前所未有的稳固感让他们惊喜,但也带来了新的困扰。力量的传导变得高效直接,一个细微的腿部动作都会被马匹清晰地感知,导致动作过大、指令混乱。过去依赖腰腹和夹腿的控马技巧,在双脚获得支撑后,反而显得有些多余甚至干扰平衡。
“蠢货!脚跟下沉!脚尖微抬!不是让你把腿绷得跟棍子似的!”张悍骑在马上,像一阵风般穿梭在训练的队伍中,厉声呵斥着一个因紧张而双腿僵直的骑卒。“放松!把力量沉到脚跟!用你的小腿肚子去感受马腹!告诉它你想干嘛!不是靠蛮力夹!”
另一边,一个急于求成的骑卒试图在高速奔驰中侧身开弓,结果因为上半身动作过大,身体重心偏移,虽然双脚被马镫挂住没摔下来,但整个人歪斜着挂在马侧,狼狈不堪,引来一阵哄笑。
“笑什么笑?!”张悍怒吼,“五十步笑百步!都给老子记住!有了这宝贝,不代表你们就成神了!它放大了你们的力量和控制,但也放大了你们的错误!练!往死里练!练到人马心意相通,练到每一个动作都刻进骨头里!”
训练是极其艰苦的。从最基础的平地控马、慢步、快步、跑步,到在马上稳定重心、模拟开弓、模拟劈砍,再到复杂地形下的控马技巧、小队协同冲锋、急停转向……每一天,人和马都累得筋疲力尽。山谷的雪地被无数马蹄反复践踏,变得泥泞不堪。
然而,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
几天后,骑卒们逐渐找到了那种“人马合一”的感觉。他们开始懂得如何利用马镫的支点,将腰背的力量完美传导至手臂,在奔驰中也能稳稳地拉开强弓。他们练习在高速对冲中,借助马镫稳住下盘,用环首刀或特制的加长骑矛做出精准而有力的劈刺动作,木制的靶桩被轻易斩断、刺穿。更令人惊喜的是,由于身体稳固,他们甚至可以尝试在马上使用一种小型的手持弩机,虽然装填较慢,但在近距离的突然性上极具威胁。
“破浪营”的雏形,在汗水与呵斥声中,一天天变得凝实、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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