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我摔的地方,正好是一个没盖盖子的粪坑。
“噗通”一声,我半个身子都掉了进去。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沈小虎啊沈小虎,你这辈子是不是跟“掉进去”杠上了?小时候掉过村口的泥坑,上山采药掉过猎人的陷阱,现在倒好,直接掉粪坑里了。
等我手忙脚乱爬出来时,已经成了个“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能把鬼吓跑的味道。苍蝇在我周围狂欢,嗡嗡声比刘管事的破锣嗓子还响。
我坐在茅厕门口,看着夕阳把云彩染成金红色,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下来了。
我到底图啥呢?在这青云宗,我既不能修仙,又天天被欺负,还总倒霉,活着跟遭罪似的。
可哭归哭,活还得干。我脱了外衣(反正也没法要了),光着膀子,用灵泉水把自己冲了又冲,冲得皮肤都红了,那股味儿还是去不掉。然后硬着头皮,把茅厕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直到月亮挂上树梢才完事。
回到杂役院时,所有人都躲着我走,离老远就捏鼻子。王二狗探出头看了一眼,“哇”地叫了一声:“沈小虎,你去茅厕里游泳了?”
我没理他,直接往自己的小破屋走。我的屋子在杂役院最角落,只有一张床,一个破桌子,连窗户纸都是破的。我倒在床上,累得像条死狗,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刘管事的声音又来了,这次是在院子里喊:“沈小虎!编号七零九!明天去灵兽园帮忙!张师兄说那里缺人手!”
我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灵兽园?那地方比茅厕还可怕!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昨天剩下的半个窝头,硬着头皮去了灵兽园。灵兽园在外门东边,用篱笆围着,里面养着些低级灵兽,有用来拉车的青鬃马,有产蛋的灵鸡,还有几只看起来凶巴巴的铁背狼——当然,都是被拔了獠牙、断了爪子的,不然哪轮得到我们杂役来照顾。
负责灵兽园的张师兄是个络腮胡,脾气暴躁,据说以前是外门弟子,因为修炼出了岔子伤了根基,才来管灵兽园,看谁都不顺眼。
“你就是沈小虎?”张师兄上下打量我,眼神跟看牲口似的,“听说你干啥啥不行,添乱第一名?”
“……”我没敢说话。
“少废话!”张师兄扔给我一把铡刀和一捆草料,“把这些灵草铡了,喂青鬃马。记住了,别喂多了,也别喂少了,多了撑死,少了饿死,出了差错我扒了你的皮!”
我抱着草料,看着那比我还高的铡刀,咽了口唾沫。这铡刀看着就沉,我估计我都抬不起来。
果然,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铡刀抬起来一点点,刚要把草料塞进去,手一抖,铡刀“哐当”掉下来,差点砸到我脚。旁边的青鬃马“嘶”地叫了一声,抬起后腿就往我身上踹。
我吓得赶紧往旁边躲,结果又被地上的草绳绊倒,结结实实摔在马粪堆里。还好这次只是马粪,比粪坑强点,但也够味儿。
青鬃马看着我,鼻孔里喷出两道气,像是在嘲笑。
我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马粪,突然就来了脾气。我沈小虎就算再弱,也不能被一头马欺负了!
我捡起地上的草料,走到青鬃马面前,学着张师兄的样子,板着脸:“吃!给我吃!”
青鬃马歪着头看我,突然张开嘴,一口咬在我胳膊上。
“嗷!”我疼得叫出声来。这马看着温顺,牙口还挺厉害,虽然没咬破皮,但也留下一圈牙印,火辣辣地疼。
“你还敢咬人?”我急了,想把草料往它嘴里塞,结果它头一甩,草料撒了我一身。旁边的灵鸡也来凑热闹,扑腾着翅膀,在我脚边拉屎。
更过分的是那几只铁背狼,虽然被关在笼子里,但也“嗷呜嗷呜”地叫,眼神凶狠,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我站在灵兽园中间,被一群灵兽欺负得团团转,身上有马粪,有鸡毛,还有灵鸡屎,胳膊上带着牙印,别提多狼狈了。
张师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觉得很有趣。
“行了行了,”他终于开口了,“沈小虎是吧?你这体质,连牲口都欺负你,我看你也别喂马了。”
我心里一喜,以为能解脱了。
结果张师兄指着角落里一个更小的笼子:“去,给那只寻宝鼠喂食。它胆小,应该不会欺负你。”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笼子里缩着一只巴掌大的小老鼠,灰扑扑的,瘦得皮包骨头,正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看起来比我还可怜。
我松了口气,走过去,从怀里掏出昨天剩下的半个窝头——这是我今天的午饭。我掰了一小块,伸进笼子里。
寻宝鼠警惕地看了我半天,又闻了闻窝头,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叼起窝头,飞快地缩回角落,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看着它吃东西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暖。至少,还有比我更弱小的存在,需要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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