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窒息,无尽的撕扯拖拽!
浑浊腥臭的天河水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灌入凌尘的口鼻耳窍。后背那支毒矢的伤口在浊流冲刷下,如同被无数细小的毒虫噬咬啃食,腐髓毒的麻痹感混合着阴寒刺骨的水流,正沿着脊柱疯狂蔓延。混沌珠在丹田深处发出濒临极限的哀鸣,裂痕处的灰芒明灭不定,不顾一切地吞噬着侵入体内的剧毒与死气,却更像是在加速点燃他这具残破躯壳最后的灯油。
星瞳的身体在他怀中冰冷沉重,如同沉入水底的玉石,微弱的气息几乎被奔涌的浊流彻底淹没。石猛焦枯的手臂从他脚踝滑脱,被一股更强的暗流卷向更深的黑暗!
绝望的淤泥,正一寸寸淹没他的意识。
突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力,猛地攫住了他急速下沉的身体!
那不是河水的冲击,也不是朽木的撞击,更像是……被一只冰冷、巨大、完全由森然白骨构成的巨手,从下方深渊中探出,稳稳地托举而起!
哗啦——!
巨大的水浪被破开!凌尘连同怀中的星瞳,以及被那股巨力强行拽回身边的石猛,如同被抛出水面的鱼,猛地脱离了浑浊的天河!冰冷的空气骤然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出的却是带着内脏碎末的乌黑血水。
他勉强睁开被河水刺痛的眼睛。
眼前是翻涌的灰暗天幕,秩序光轮冰冷的幽蓝光芒,如同垂死的巨眼,漠然地投射下来。而他,正被一只完全由无数大小不一、惨白断裂的人骨、兽骨、禽骨……强行拼接、缠绕而成的巨大骨掌,稳稳托举在半空!骨掌巨大得超乎想象,每一根指骨都粗如古树,缝隙间还粘连着黑色的腐肉和湿滑的水藻,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朽死气!
是那枚骨片!是它沾染了自己的毒血后引发的异变!
念头刚起,脚下这只由无数白骨强行聚合而成的巨掌,猛地向上一抬,如同抛掷什么微不足道的垃圾,将他们三人狠狠甩了出去!
呼——!
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心脏!
凌尘只来得及将星瞳死死护在胸前,蜷缩身体,另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了石猛焦枯手臂上尚未完全碎裂的臂甲。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和石猛压抑的痛苦闷哼。他们重重砸落在一片坚硬、冰冷、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翻滚着撞在几根粗大的、倾斜的森白巨骨上,才勉强停了下来。
“咳咳…呃…”凌尘蜷缩在地上,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后背的毒矢似乎又深入了几分。他挣扎着抬起头,染血的目光扫过四周。
死寂。
一种比沉星墟河岸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尸布,层层叠叠地覆盖下来。
这里是一座巨大得难以想象的浮岛。但它绝非生机勃勃的仙岛,而是一座由无数庞大骸骨堆积、垒砌而成的……墓场!
视野所及,尽是森然的白。巨大到如同山丘般的不知名巨兽头骨,空洞的眼窝如同通往幽冥的门户;断裂的脊椎骨如同倒塌的山梁,一节节嶙峋地刺向灰暗的天空;粗壮的腿骨斜插在地面,如同支撑天穹的巨柱遗骸;无数细碎的、断裂的、扭曲的骨骼,如同惨白的沙砾,铺满了整个地面,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骨粉尘埃气息,混合着一种万古不散的怨念与腐朽,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石灰。
秩序光轮幽蓝的光柱,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慢而规律地扫过这片白骨墓场,在嶙峋的骨峰和巨大的颅骨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阴影。那些阴影如同蛰伏的亡灵,随着光柱的移动而无声地蠕动、变幻。
没有风,只有光轮转动时带来的、令人灵魂滞涩的低沉嗡鸣。
“星瞳…石猛…”凌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强忍着剧痛,踉跄着扑到星瞳身边。她躺在冰冷的碎骨地上,脸色灰败得如同蒙尘的大理石,眉心那道裂痕已经不再是银丝渗血,而是变成了一道灰黑色的、仿佛在缓缓蠕动的丑陋疤痕!她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身体冰冷僵硬,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
“坚持住!”凌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手忙脚乱地想去探查她的脉搏,却发现自己染满乌黑毒血和骨粉的手颤抖得厉害。他猛地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想去擦拭她眉心那道恐怖的灰黑裂痕。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灰黑疤痕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排斥与毁灭气息的波动,猛地从星瞳眉心爆发出来!凌尘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猛地一麻,指尖瞬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黑色冰晶,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死气顺着手臂向上侵蚀!
混沌珠应激般嗡鸣,裂痕处灰芒一闪,将那丝死气瞬间吞噬。凌尘触电般缩回手,看着指尖迅速消融的灰黑冰晶和残留的刺痛感,眼底布满血丝。星葬之眼的反噬…已经开始侵蚀她的本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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