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着脑门嘟着嘴,反问:“帝王的权势……不就是可以只手遮天么?”
“楚琰……享有如天的权势,就得扛如天的责任。如若不能有理有据的使用权势,那如天的责任就会反噬给整个孟章!权势,只能善用,绝不可滥用……这是祖父留下的遗训。”
“那……殿下的路岂不是很难?”
“很难!所以……你愿意跟我一同走荆棘吗?”他朝她摊开手掌。
她看着他的双眼,没有从里面见到任何畏惧或者忧郁,有的,只是无比坚定的信念……。她不由自主的笑了,宛若枝头上渐渐展开的花苞。
“只要殿下管饭,楚琰必然身先士卒!”她握住他的手,感知着彼此掌心的温热。
天空万里无云,鸟儿自在飞翔,阳光夺目璀璨,大地绿意盎然……此刻,正是好时节。
“今日无课,咱们去官署的那三所善馆看看吧!”她拉住他往外跑。
“我还没吃饭呢!”
“路上吃!陈家妈妈的大包子!”
“又是包子?”
*********
通往岭洝大道的裕安街口,官署周济堂的大门虚掩着。门口的差役抱着手,靠在门柱上打着哈欠。
“这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街对面的慧玉咬着大包子,盯着那打瞌睡的差役皱眉。
“开是开着……只是里面没人而已。”
“没人?”
“安民府被裁撤后,择冕司也没再派遣官员专门管理官署的这三所善馆,而是改用驿馆的方式,招用一些临时的差役来看管。与其说他们是在经营善馆,不如说是在守着建了善馆的地盘。”
“难怪柳条巷的乞丐越来越多!流民得不到妥善安置,也只能去柳条巷寻个安身之所。那……褚家的善馆呢?”
“一间周济堂、一间残生所,能住进去的,不到百人!所以,主要还是以赈济食物为主。”
“简家和卫家呢?”
“简家只留了一间稚生堂,另一间同卫家一样,都改建成了店铺和客栈。”
慧玉听完眉头皱得越发的紧,手里的半个包子都快被捏成了馒头:“官署的善馆也能被私自改用吗?”
“当年处置此事的官员,并没有出具文书约束接手善馆的三家商贾,所以……他们变更善馆的用途,也没人能阻止。”卞沧临掰开她的手掌,取出那捏得不成型的包子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又重新从纸包里拿了只新鲜的递给她:“听闻边境呈报,执明的随浪人已开始向北流散……到时,孟章的流民只会更多……”
慧玉看了眼手中的大包子,拿过纸包收了起来。
“咱们去一趟柳条巷吧!”她抬起头去看他,恳求着。
“好。”
马车上,慧玉主动拉起卞沧临的手,握住手心中。
“殿下是不是对流民之事一直都抱有愧疚?”
卞沧临吃惊的看向她……可没等他回话,她又继续说到:“殿下对九所善堂如此关注,却没有任何举措……想必朝堂之上对安民府的设置定是十分抗拒。”
“一开始,他们是对女子以官员的身份进入官署十分抗拒……后来则是因为利益纠葛。卫家是仅次于褚家的商贾大户,也是孟章最大的粮商。与各地郡守城官都有交情,跟锦都户司也有千丝万缕的牵扯……”
“所以他们才敢明目张胆的将官署私自改建?”
“不止是明目张胆,而是早有预谋!据说卫家改建的酒楼客栈,不少官员一早就投了钱。”
“由此说来……动了卫家的店,便是动了官员们的钱财。难怪……”
正说着话,车已到了地方停下。
卞沧临抱下慧玉,刚想嘱咐赶车的莫慎行把车停到边上的巷口去等他们,就看见那小子扬着手一脸喜气的喊:“齐川小弟!水青妹子!”
“唉?阿姐,大公子,莫哥,你们怎么来了?”齐川拎着一只大篮子,领着水青走到他们面前行礼。
“我们来柳条巷看看。”慧玉接过他的篮子,翻开盖在上面的棉布看了一眼:“这么多肉馍?”
“前些天来了一趟,见巷子里住了不少新人。想着……食物也许更紧了,便请王大娘做了这一篮子肉馍送过来。”
“正巧,我们也想来看看情况。一起去吧!”慧玉挽住水青,提着篮子便风风火火的往巷子里走。
“慢点儿!里面东西多,别摔了!”卞沧临跟在她们身后,摇着头叮嘱。
果然,刚走进巷子还没几步,慧玉便踩在一根残木上差点摔了个狗啃屎。幸好卞沧临眼疾手快的将她揽进怀里,不然她的门牙估计难保。
柳条巷之所有叫柳条巷,是因为这街巷中曾有一棵近千年的古柳。那古柳老却繁茂,因此成了人们口中传颂的神树,还受了香火。有了神树的加持,这巷子一度也是锦都最热闹的街市。可惜好景不长,香火没能护佑人们的期望,反而让古柳逐渐枯萎。又在某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被天雷击中,燃起了大火。那大火不仅烧没了神树,还连带巷中的房舍一起……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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