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午后三点的阳光斜斜照进酒店长廊,黄胜群总会准时出现在传菜部。他的工装口袋永远别着支褪色的圆珠笔,裤脚处还沾着早班时不小心蹭到的汤汁痕迹。“走,去金沙雅韵厅。“他冲邢成义与向佳乐扬了扬下巴,三人抱着笔记本鱼贯而入。这间闲置的包厢成了临时课堂,水晶吊灯不再璀璨,遮光帘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唯有角落的座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黄胜群总爱坐在主宾位,布满老茧的手掌摩挲着雕花椅背:“当年老板推着小推车卖馄饨,凌晨三点就得去菜市场抢最新鲜的肉。“他忽然起身,模仿起推车的姿势,工装下摆随着动作晃动,“那时候哪有现在的冷链?肉稍微放久点就变质,他就用自家冰箱冰着,自己睡地板。“邢成义低头疾书,笔尖在纸面沙沙作响,笔记本上渐渐爬满“坚持““匠心“的关键词。
向佳乐总爱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剥落的金漆。“师傅,那时候遇到过刁难的客人吗?“他的问题让空气突然安静。黄胜群沉默片刻,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又塞回去——酒店严禁室内吸烟:“有次暴雨天,客人非要吃现包的馄饨,老板踩着没过膝盖的积水,硬是把馄饨送到了客人手里。“他的声音低沉,仿佛能听见当年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噼啪声。
郭玉娟的出现总是带着意外的活力。她总会在门缝探进半个身子,丸子头松散地垂着几缕发丝:“师傅们在讲什么?我能旁听吗?“不等回答,她已经像只雀跃的蝴蝶般飘进来,黑色制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彩色便签纸。有次讲到老板创业初期资金紧张,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时,她突然举起手:“所以'老磨子精神'就是像石磨一样,哪怕磨得再慢,也要把事情做好对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汪清泉。
培训内容逐渐从创业故事延伸到实操细节。黄胜群会用茶杯当托盘,演示如何在狭窄过道转身;拿筷子比作菜品,讲解上菜时的视线角度。邢成义注意到,郭玉娟总会在笔记本上画满可爱的插图:推着馄饨车的小人、端着托盘的简笔画,空白处还写着“师傅说,微笑是最好的服务“。
变故发生在某个寻常的午后。石瑶拿着调岗通知出现时,郭玉娟正蹲在地上帮邢成义系散开的鞋带。“重点包间缺人手,郭玉娟明天调过去。“通知简短得像道命令。郭玉娟的手顿了顿,粉色绒球在发间轻轻颤动。当晚下班,她塞给邢成义一个自制的钥匙扣——用彩色丝线编的小磨盘,上面歪歪扭扭绣着“老磨子精神“。
调岗后的郭玉娟依旧保持着雷打不动的联系。她会在传菜通道偶遇时,悄悄塞给邢成义一颗水果糖;午休时发来消息,分享重点包间里遇到的趣事。有次邢成义在传菜时不小心打翻了汤碗,沮丧地蹲在角落收拾,手机突然震动:“师傅别灰心!我第一天在贵宾厅把红酒洒在客人西装上,现在不也好好的?“配图是她戴着粉色绒球的自拍,眼睛弯弯,嘴角沾着奶油。
最难忘的是酒店周年庆那天。当大屏幕播放老板创业纪录片时,郭玉娟突然出现在传菜部门口。她穿着新换的酒红色制服,胸前别着“服务标兵“的徽章,怀里抱着个精致的礼盒。“师傅,这是我做的纪念册。“她翻开本子,里面贴满培训时的笔记、合影,还有用金粉写的“老磨子精神永存“。邢成义注意到,她在每张照片旁都画了小小的磨盘图案。
夜幕降临时,黄胜群带着邢成义与向佳乐又来到金沙雅韵厅。月光透过遮光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面投下细长的银线。“看到了吗?“黄胜群指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酒店大楼,“老磨子精神不是一个人的坚持,是所有人拧成一股绳。“邢成义握紧口袋里的小磨盘钥匙扣,突然明白,那些在包间里度过的时光,早已将“老磨子精神“的种子,深深埋进了每个人心里。
技能考场的意外较量
酒店地下一层的培训室被临时改造成考场,白炽灯管在天花板上嗡嗡作响,将长方形考场切割成整齐的光影格子。邢成义站在传菜部考核区候场,掌心沁出的汗把号码牌都洇出了褶皱。三米外的前厅考核区,水晶灯架被拆卸下来,铺着红丝绒的长桌上摆满了高脚杯、餐盘和雕花摆件,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擦银布气味。
“下一位,27号!“主考官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邢成义深吸一口气,走向放置托盘的操作台。不锈钢托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四个装满清水的玻璃碗整齐排列,水面上漂浮着薄荷叶,稍有晃动便会溢出。余光扫向前厅考核区时,他突然顿住——郭玉娟正踮着脚将雕花餐盘摆成扇形,丸子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粉色绒球上还别着枚银色的“服务标兵“徽章。
像是感应到视线,郭玉娟猛然抬头,杏眼弯成月牙。她悄悄比出个剪刀手,又指了指自己面前堆叠成塔的香槟杯,最后冲邢成义竖起大拇指。这个动作惹得一旁检查评分表的石瑶皱眉提醒:“考生注意考场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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