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30的地下室二层,白炽灯在嗡嗡电流声中泛着冷光。邢成义的钥匙串磕在铁皮柜上发出清脆声响,盛安扶着门框喘粗气,向佳乐直接把工具包甩在墙角,金属零件与地面碰撞出一串闷响。
潮湿的霉味混着汗酸味在狭小空间里发酵。邢成义扯松沾满水泥灰的领带,喉结在青黑胡茬间滚动,他踢掉的劳保鞋卡在双层床缝隙里,鞋底还沾着半片干枯的梧桐叶。盛安瘫在吱呀作响的弹簧床上,工装裤膝盖处的破洞边缘卷着毛边,手机从后兜滑落,屏幕亮起的微光映出他眼角的血丝。
向佳乐连袜子都没脱,整个人呈大字型砸在薄褥子上,安全帽滚到桌底,撞翻了昨天没喝完的矿泉水瓶。床架摇晃时带落墙皮,簌簌落在他沾着机油的袖口上。三个人的呼吸声逐渐粗重,混着远处地铁驶过的震颤,在逼仄的空间里织成密网。
月光从头顶巴掌大的通风口斜切进来,照亮盛安垂在床边的手——指节上的创可贴被磨得翘起,露出下面新结的血痂。邢成义的外套滑落在地,口袋里露出半截皱巴巴的工资条,被穿堂风掀起边角又落下。地下室深处传来管道水流的呜咽,与此起彼伏的鼾声纠缠,在潮湿的墙壁上撞出回响。
上午十点半的后厨通道飘着消毒水和油烟混合的气味,邢成义攥着皱巴巴的考试通知单,喉结在磨得起球的高领毛衣领口上下滚动。盛安撞了撞他肩膀:“成义,听说你练得最狠?“他勉强扯出个笑,指甲却在掌心掐出月牙白——通知单上“突发情况应对“六个红字像枚图钉扎进瞳孔。
考核区设在宴会厅角落,不锈钢托盘上整齐码着四瓶冰啤酒,水珠顺着瓶身滑进凹槽。监考官敲了敲秒表:“开始!“邢成义深吸口气,虎口卡住托盘边缘,小臂肌肉瞬间绷紧。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他盯着宴会厅吊顶的水晶灯,数着第二十三盏灯上垂落的玻璃珠。
“还有十分钟!“向佳乐在围观人群里喊。邢成义后槽牙咬得发酸,右手指节开始不受控地颤抖。突然,宴会厅大门被撞开,穿西装的经理疾步而过,带起的风掀翻了托盘边缘的餐巾纸。他条件反射地侧头去看,托盘剧烈倾斜,啤酒瓶在金属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稳住!“盛安的吼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邢成义猛地收紧腹部,用胯骨抵住桌沿借力,手腕青筋暴起如扭曲的树根。冰凉的啤酒顺着指缝流进袖口,他闻到自己汗水中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听见秒表滴答声在太阳穴炸开。
“时间到!“邢成义瘫坐在折叠椅上,右臂像坠着铅块。向佳乐递来毛巾,指着他渗血的掌心惊呼:“你手都磨破了!“他低头看着托盘边缘暗红色的血迹,忽然笑出声:“原来...坚持17分钟是带血的。“盛安蹲下来拍他肩膀,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扫过他颤抖的小腿:“兄弟,这考核根本没说不能受伤。“
监考官在评分表上画下最后一笔时,邢成义发现通知单背面不知何时被自己攥出了破洞。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宴会厅,在他汗湿的后背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昨夜地下室通风口漏下的月光。
郭玉娟踩着黑色细跟鞋哒哒跑来,肉色丝袜包裹的小腿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她拧开矿泉水瓶时,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擦过邢成义掌心的伤口,凉丝丝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缩了下手。“师傅,刚看你手都出血了!“她半跪着把水递到邢成义嘴边,马尾辫扫过他膝盖,“请客可得加个红烧猪蹄补补!“
盛安扶着墙笑出眼泪,工装裤口袋里掉出半包压扁的香烟。向佳乐晃悠着凑过来,目光刚落在郭玉娟裙摆下若隐若现的丝袜褶皱,嘴里的话就不受控地滑出来:“邢哥这成绩...这工资...这大白...“清脆的巴掌声突然炸响,郭玉娟的手掌在向佳乐肩膀上弹出回音,震得周围传菜生手里的托盘都跟着晃了晃。
宴会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众人齐刷刷看向郭玉娟被丝袜包裹的双腿,肉色材质在白炽灯下泛着珍珠光泽。郭玉娟咬着下唇跺脚,指尖在向佳乐肩膀上拧出月牙红痕:“让你乱看!“她粉色美甲掐进对方工装布料,突然意识到周围投来的视线,耳尖泛起薄红。
邢成义扯了扯领口的汗湿衬衫,喉结滚动着憋住笑。自从收了郭玉娟当徒弟,向佳乐总爱凑过来搭话,现在连称呼都从“老邢“变成了“邢哥“。他故意挑眉看向向佳乐,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不过,向佳乐出钱。“
向佳乐立刻心领神会,捂着肩膀夸张地哀嚎:“行行行!邢哥请客我买单,再给玉娟姐姐加份小龙虾赔罪!“他冲郭玉娟挤眉弄眼,瞥见她耳后沾着的碎发,鬼使神差地伸手要去拨,却被郭玉娟反手拍开。
后厨传来催菜的梆子声,盛安弯腰捡起地上的香烟,烟盒上的折痕里还沾着向佳乐掉落的头皮屑:“赶紧收拾收拾,等会还要传菜呢!“邢成义起身时,郭玉娟突然拽住他袖口,指尖传来的温度混着护手霜的茉莉香:“师傅,你手真不用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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