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下着小雨,夜渐深了,那个白天喧闹无比的幽州城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一位撑着油纸伞的中年人独自走在街上,岁月划破了他的脸颊,挂上了几分沧桑,垂落的几缕白发似乎诉说着种种往事。
“你们失败了。”阁楼传来一道声音。
中年人并未抬头。
一位青年坐在阁楼之上,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王霸之气。
青年手中摩擦着一颗黑棋,“剑仙王逸,有意思。”说罢手中棋子如同暗器一般掷出飞向中年人,后者两指接住,棋子瞬间化作齑粉。
中年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雨好像越大了。
凉州地界,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细密的银针,无情地扎在古星河身上,早已浸透了他破旧的衣衫,寒意刺骨,直透骨髓。官道泥泞不堪,每一步都拖着沉重的泥浆。连日亡命奔逃的疲惫,如同附骨之疽,啃噬着他的精神和体力。但他不敢停,身后仿佛有无数追兵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就在凉州城那巍峨却模糊的轮廓即将在雨幕中显现时,古星河勒住了疲惫的坐骑,闪身躲进官道旁一片稀疏的林子里。他抹去脸上的雨水,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这一望,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无论是驿站墙壁、路边的告示牌,甚至几棵显眼的老树树干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崭新的通缉令!雨水冲刷着纸张,墨迹有些晕染,但那两张画像却清晰得刺眼——一张是他自己,眉宇间带着惯有的冷峻;另一张,则是他的生死兄弟,江砚峰,嘴角还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弧度。画像下方,“钦犯”、“格杀勿论”、“重金悬赏”几个大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痛了他的眼睛。
凉州,回不去了。
一股巨大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家就在眼前,却成了最危险的陷阱。路上定有不少埋伏,凉王手中紧握十万边军,朝廷该是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既然义父平安,那我也没必要再回凉州,虽然义父能保我一时,但必会陷入两难。
不能进城,也不能在官道附近久留。古星河强打精神,牵着马向东而去,进入并州地界一头扎进了连绵起伏的莽莽群山。山路崎岖湿滑,在越来越浓的夜色和瓢泼大雨中,更是难行。不知走了多久,人和马都已到了极限,终于在半山腰一处背风的崖壁下,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
山洞不深,但足以避雨。古星河将马拴在洞口一块凸出的岩石下,自己踉跄着钻了进去。洞里干燥些,只有洞口被风雨侵袭。他脱掉湿透的外袍,拧了拧水,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疲惫像潮水般将他淹没。饥饿和寒冷让他微微发抖,他摸索着行囊里最后一点干硬的饼子,就着洞外接来的雨水,艰难地咽下。
就在他昏昏沉沉,意识即将被疲惫拖入黑暗时,洞口传来一阵沉重而稳健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低沉的犬吠。
古星河瞬间警醒,手本能地按住了腰间的青冥剑,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如弓,眼睛死死盯着洞口摇曳晃动的火光。
火光渐近,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挡住了大半风雨。来人穿着一身粗陋的皮袄,戴着斗笠,身后背着一张硬木长弓和一壶羽箭,腰间别着短斧。他身旁跟着一条精壮的猎犬,正警惕地嗅着空气。
火光映照下,古星河看清了来人的脸。那是一张典型的山里汉子面孔,皮肤黝黑粗糙,方脸阔口,浓眉大眼,眼神却异常清澈,带着一种未经世事雕琢的憨厚。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身材壮硕得像座铁塔,雨水顺着他结实的臂膀流淌下来。
猎人也看到了洞里的古星河,显然吃了一惊,但眼神里更多的是好奇而非敌意。他举着火把,上下打量着这个狼狈不堪的陌生人,瓮声瓮气地开口:“咦?这破山洞还有人哩?小哥,你咋在这淋雨?这大晚上的,山里可不太平,有狼。”
古星河没有放松警惕,但对方朴实的语气和毫无戒备的姿态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他沙哑着嗓子道:“路过,遇雨,歇歇脚。”
猎人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古星河苍白的脸和湿透的衣衫,又看了看他旁边疲惫的马匹,憨厚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同情:“哎呀,看你这样子,冻坏了吧?这洞里也阴冷得很。俺家就在山坳里,不远,要不…跟俺回去?烤烤火,喝口热汤,总比在这强。”他指了指洞外的方向,语气真诚。
古星河心中警铃大作。去陌生人的家?在如今满城通缉的情形下,这无异于自蹈险地。他沉默着,没有回应。
猎人见他犹豫,以为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更加热情地劝道:“放心,俺家就俺和俺妹子两人,没啥外人。俺叫李虎,这山里的人都认得俺。你看你这马也乏了,俺家有草料。”他身后的猎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善意,不再低吠,反而摇起了尾巴。
看着李虎那双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真诚的眼睛,感受着洞外呼啸的寒风和洞内刺骨的阴冷,古星河腹中的饥饿感和身体的疲惫感最终压倒了他的疑虑。或许…这深山猎户,远离尘嚣,反而安全?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如此…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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