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雷豹一把揪住那探路镖师的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那道刀疤因为肌肉的扭曲而剧烈地抽动着。
“你再说一遍！黑风寨的人……被人一锅端了？”
“千……千真万确啊头儿！”那镖师快要哭出来了，他指着峡谷的方向，牙齿都在打颤，“尸体……尸体铺了一路！都是黑风寨的喽啰！我……我还看到了‘过山风’的尸首，脑袋都被砍下来了！”
此话一出，整个镖队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黑风寨是什么地方？
是盘踞在这条路上十几年，连官府都无可奈何的毒瘤。
现在，他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老天爷……是谁干的？”一个镖师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未知的，永远比已知的更可怕。
“头儿，要不……我们绕路吧？”有人小声提议。
“绕路？你说的轻巧！”雷豹一把推开那探路镖师，烦躁地来回踱步，“绕开黑风岭，要多走七八天！军令如山，我们耽搁不起！”
“可……可前面……”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雷豹一声爆喝，凶悍的脸上满是挣扎和犹豫。
就在所有人都心乱如麻的时候，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去看看。”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齐刷刷地望向那辆不起眼的马车。
车帘被掀开，程之韵从车上走了下来。她脸上还抹着草木灰，身上的粗布短打也沾了些尘土，但她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的气场。
“程……程先生？”雷豹愣住了，“您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现场看看。”程之韵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行！”赵七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张开双臂护在程之韵身前，活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姐！太危险了！谁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
“是啊，程先生！”雷豹也急忙劝阻，“那地方邪门得很！您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冒险！”
程之韵没有理会他们的劝阻，她的视线越过众人，投向那幽深的峡谷入口。
“雷镖头，你觉得，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她反问。
雷豹一噎。
“往前走，可能会撞上那股神秘势力。往后退，或者绕路，我们耽误了军机，一样是死路一条。”程之韵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既然横竖都是险路，为什么不先去弄清楚，挡在我们面前的，究竟是人是鬼？”
她顿了顿，环视了一圈那些脸色发白的镖师。
“你们害怕，我理解。但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搞清楚对手是谁，我们才能判断是战是和，是进是退。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掉头，你们甘心吗？”
一番话，让原本慌乱的镖师们渐渐冷静了下来。
许久，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咬牙。
“程先生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他抽出腰间的钢刀，高高举起，“我雷豹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谁敢动程先生一根汗毛，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跨过去！”
“愿随头儿和随程先生赴汤蹈火！”
程之韵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必赴汤蹈火。雷镖头，你挑十个最机灵的兄弟，我们轻装简行，先去探路。其余人原地待命，构筑防御，随时准备接应。”
“是！”
一群人越往前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
转过一个山坳，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官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他们穿着各色破烂衣衫，手里还握着生锈的朴刀和斧头，正是黑风寨山匪的打扮。
每个人的死状都极为凄惨，但又透着一种诡异的利落。
大部分人都是一箭封喉，或者心口中箭，没有多余的伤口。
“好……好快的箭！”一个老镖师检查了一具尸体，声音发颤，“都是军中制式的三棱破甲箭，一击毙命，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雷豹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一具尸体旁，这人他认得，是“过山风”手下的一个心腹头目，向来以勇悍着称。可此刻，他仰面躺着，眉心处插着一支黑色的羽箭，脸上还凝固着死前的惊愕。
赵七在旁边看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发白，但他还是强忍着，紧紧跟在程之韵身后。
程之韵却仿佛没有看到那些可怖的尸体，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痕迹。
“雷镖头。”她忽然开口，“你看这里的车辙印。”
雷豹凑过去，只见泥土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辙印，比他们镖队的骡车要宽得多，也深得多。
“这是……重型马车留下的。而且，不止一辆。”雷豹判断道。
“没错。”程之韵站起身，又指向不远处，“这些山匪的尸体，大多分布在道路两侧的山坡上，呈现一个包围的态势。这说明，他们是想设伏，打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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