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与生俱来的傲气,更是白玉堂的家庭、族人赋予他的底气。这是自己读多少书,爬得多高,都无法获得的。
贺正廷本就生得极俊俏,因着他的相貌,即便是婚后,也仍有不少人打他的主意,变着法儿的要给他塞几个小娘做妾室。
这些人都被贺正廷一一拒了,他不想让自己受制于人,更不愿自己有把柄被人握住。
贺正廷不由得快速低头扫了一眼自己,顿觉自惭形秽。
他身着一身青色布纹长衫,外面没有直裰,衣服料子虽然昂贵,但上面的花纹样式都是极普通的,且穿得久了,多少有些发旧,腰上的束带更起了毛边,有些破损。
看看自己,再看看眼前的白玉堂,贺正廷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七八个碗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人好似是从画上走下来的,诗经有云:‘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终不可谖兮。’这便是说的他了。”贺正廷心里想着,口中顿生苦涩。
多年来,贺正廷一直被人称为汴京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如今见到白玉堂,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枉担了虚名。
最可怜的是,他早已身受这虚名所累。他从没有因相貌出众而洋洋自得,相反,他生平最恨以貌取人。
贺正廷拼命读书、考取功名,只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因满腹才华而受人尊敬,而不是这一副皮囊。
但他没想到,即便他官至中散大夫,仍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更数次被指着鼻子当面嘲笑,说他是靠这一副皮相,才有了今日的身份地位。
想到这里,贺正廷不免心中酸楚,连带着也生了几分恨意。
他恨自己,不论如何拼命,即便做了国公爷的女婿,如今,竟连一身像样的衣裳都挣不到,今日更是被一介商人给生生比了下去。
更不用说,他看到白玉堂的眼睛里闪动着无比骄傲、自信的神情。
而他自己,数年来被舒国公打压得谨小慎微,眼睛里的光早被磨掉了。
“怕是今日雅集一过,明日起,他便是汴京城的新贵了。”贺正廷心里想到此节,更加想将白玉堂捏在自己手里。
贺正廷哪里想得到,他眼中白玉堂的高贵优雅,不过是他为了今天这出戏,特地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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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嘉国公和广陵郡王一同到了,因同宗同源,舒国公又最年长,二人便先来拜见他。
舒国公向嘉国公笑道,“文若难得出门,元旦大朝会都不得见上一面,却不想,今日在员外这里见着了。”
嘉国公答道,“皇叔这样说,可是让小侄羞愧得很。小侄体弱,冬日更懒得出门,现下暖和了才敢出来走动。元旦大朝会失约,也是怕过了病气给皇叔,可是小侄罪过。”
舒国公嗐了一声,笑道,“一家子骨肉,说什么病气不病气的话,文若这话可是见外。若真的身子不爽,我家里有上好的山参,给你送些,每日熬汤吃了,最是补气不过。”
嘉国公连连谢了,这才转身和白玉堂见了礼,又不住口地夸赞他年少有为,风采卓然,“素来只知道琼林苑的桃花开得好,却不知经员外一番操持,变得如此有意境。仅此一项,便知员外不俗,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才学。”
舒国公笑道,“文若说得不错,我本不喜宫中的四司六局,平日里的筵席也不过尔尔。难得白员外肯下这一番苦心,趁此机缘,也叫我家里那些不成器的开开眼。”
舒国公扬一扬脸,贺正廷只得放下手中的茶盏,忙不迭赶过来,躬着身子听岳父训话。
白玉堂站在一边,微笑道,“诸位相公谬赞了,员外二字,我岂敢担当。我年少不知事,才疏学浅,几位相公这样说,便是要折煞我了。”
白玉堂满嘴的客气话,嘴角带着笑,腰却是一点未弯,与身边的贺正廷正好相对。
展昭远远瞧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想,“难怪人常说目光如炬,眼睛是最骗不得人的。他虽看起来曲意奉迎,可眼中的傲气一点不曾改,也真是难为了他,今日要应付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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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下人来报,称大长公主驸马都尉钱惟郎、鸿胪寺大夫曹茚和转运按察使韦骥到了。
白玉堂听见这几个人的名字,转身面对门口,嘴角含了笑,眼睛里却突然闪过一丝杀意,阴冷无比。
贺正廷站在不远处,他本在悄悄打量白玉堂,却无意中瞧见了对方的眼神,凛然一惊。
他顺着白玉堂的目光,瞧着缓缓走过来的驸马都尉等人。
旋即,他低头微微一笑,突然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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