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人道:“一个是魔,一个是狼,被谁吃了都非好事。眼前之事,还请李二哥念在咱们结义一场的份上,不计前嫌,共抗危难。”
那跛李道:“佛爷自今日起退出漕帮,你们快滚,休来罗唣!”
话音刚落,便听啪的一声,一枝镖打在舱门上,镖尖插进来足有一寸,可见掷镖人力道不弱。
跛李道:“好你个‘大头鬼’,竟敢用暗器伤我!你藏在舱里就以为佛爷瞧不见?”跟着是打斗之声,想是动上了手。
一人道:“不关我的事,老大要杀你,我们不过奉命行事。”说话有些喘气,显见招架不住。
忽然间打斗声大作,想是另两人也加入战团。
只听跛李道:“阿猫阿狗也配动爪子?千军万马,佛爷尚且不惧,何况汝等三个废物。”
便听有人“啊”的一声,舱门上破了一个洞,钻进来一个大大的脑袋,那人颈上如戴了个大枷,进退不得,挣得两下,舱门合页脱落,舱门向下便倒,怪叫声中,“大头鬼”头下脚上,双脚乱蹬,情景颇为滑稽。
少冲瞧着大笑不止。苏小楼这会儿害怕已极,躲在桌子下抱成一团,栗栗发抖。
舱外甲板四人相斗正烈。来的三人两个拿刀,另一个空手。李头陀窜高伏低,身形却比三人灵捷多了,丝毫不个跛了脚的人。那三人渐渐招架不住,忽然江上有三艘快船急速靠过来,跳上来十来劲装汉子。
李头陀骂道:“他妈的,铲平帮的火都烧到家门口了,你们还大举出动对付佛爷。”一脚踢出,立将一人踢入江心。手一伸,又抓住一人,只听“咔嚓”两声,那人脖子已被生生扭断,其余人见他如此凶悍,不敢拢前。
头目陈功叫道:“这跛子不会水,大伙儿抓住他啊,大哥重重有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人听说有重赏,个个奋勇,人人争先。李头陀眼见双拳难敌四手,涌身跳入江中。来人中立有数人跟着入水。一会儿工夫,就见两人露出水面,抱着一人,正是李头陀。两人将他抬到甲板上,绳索绑了双脚,再头下脚上的控水。
半晌李头陀醒来,骂道:“龟孙子,佛爷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已然有气无力。他武功远高于这些人,终因不会水落于人手,心中怎肯服气。
陈功道:“李二哥,大哥说啦,他与你结义一场。只要你交出那本书,咱们便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跛李诡笑道:“晚啦,适才佛爷落水之时就喂了鱼了啦。”
陈功脸色突变,搜跛李全身,一无所得,忙叫喽罗:“下水找!”
几人跳入江中搜寻,那江水川流不息,书入江中,只能望江兴叹。果然搜寻的人上来,都说“没有”。
陈功道:“找不到书,只好将这头陀押回山寨交差。”
众盐枭将李头陀抬到自己的船上,忽然有喽罗叫道:“五爷,这里有两个娃娃。”陈功进舱瞧了一眼,道:“大哥要开香堂,这两个娃娃正好用来活祭。”
几名大汉进舱不由分说将少冲和苏小楼捆在一起,抬到另一艘船上。一行共四艘船,逆流进发。众盐枭恨李头陀从前的暴虐,这一下落于手中,对他自是百般折辱,于二人却不予理睬。
少冲心想太公正要捣他们的老巢,此去或许能与太公相会,就怕这伙人先下杀手。
直捱到太阳下山,船才靠岸,岸上早有数人接引。二人被封了嘴,蒙了眼,抬着离船上山。少冲心想:我记住方位,别到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一直想着如何拐个弯,下一个坎,该是东北方,如何拐个弯,下一个坡,该是向西。起初还记得大概方位,约摸走了六七里地,蓦地暗叫糟糕,只觉水贼似乎在绕圈子,绕来绕去,绕得他昏头转向,已然分不清方向。再过不久,耳边闹嚷嚷的,想是已到了山寨。
听陈功道:“大哥呢?”有人答道:“回三爷的话,大哥在聚义厅待客,正问三爷呢。”陈功又问:“什么客人?”那人道:“听说是铲平帮狂风堂堂主姜公钓。”
陈功便道:“我去瞧瞧。”吩咐喽罗把少冲二人关起来。来到大厅的长窗外,已听到大哥叶彪说话声。守门的高声叫道:“三爷回来了。”里面传来叶彪的的声音道:“叫他进来。”
陈功径自迈入大厅,只见上首客位上坐着一老者,打份甚是奇特,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挎一个鱼篓,扎着裤管,脚穿无耳草鞋,仿佛才打鱼归来的渔夫。身后立了两个劲装汉子。右首上位是个精悍汉子,面皮黝黑,尽是风霜之色。左首分别是漕帮老四吕汝才、老五巴三娘。
陈功走到叶彪身边,附耳说道:“老三人是找到了,只是他不肯回来,兄弟们还差此命丧他手中。”
叶彪点点头道:“大哥给你引见两位客人。”指了一下客位的老者,道:“铲平帮的姜堂主。”
陈功抱揖为礼,道了声“久仰!”
姜公钓只“嗯”了一声,浑没将陈功看在眼里。陈功虽心中有气,却没发作,跟着叶彪引见右首上位的客人道:“中原镖局大当家苏纪昌苏总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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