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着下了三天,土坯房的屋檐滴滴答答淌着水,李根生(狗剩)蹲在柴房门口,盯着炕角那窝盖着破棉袄的鸡蛋,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秀雅刚熬好的柴胡水还冒着热气,他却没心思喝 —— 昨天队长捎话,队里粮仓的玉米受潮发霉,下季度的粮票要推迟发放,家里只剩半袋掺了野菜的玉米面,眼看就要断顿。
“你盯着鸡蛋看半天,能看出小鸡来?” 秀雅端着粗瓷碗走过来,碗沿沾着一圈褐色的药渣。她刚把熬好的柴胡分装在小陶罐里,这是前几天上山采的,晒干了能治风寒,本想留着给怀孕的自己备着,现在却有了别的心思。
狗剩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那窝鸡蛋:“俺想着,这十二颗蛋要是能孵出鸡,到时候下蛋能给你补身体,还能换点粮。可这鬼天气,炕头温度不够,孵了五天都没动静。” 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摸鸡蛋,被秀雅一把拍开:“别瞎碰,鸡蛋怕惊,得让老母鸡孵才稳妥。”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张二婶的大嗓门:“狗剩家的,在家没?” 两人赶紧迎出去,只见二婶挎着个空篮子,脸上愁云密布:“俺家那口子昨天淋了雨,今天烧得直哼哼,想跟你们借点治风寒的药。”
秀雅心里一动,刚要开口,狗剩先接了话:“二婶,俺家有柴胡,刚熬好的,你拿两罐去。” 他回头给秀雅使了个眼色,秀雅立刻明白 —— 二婶男人在公社粮站当临时工,说不定能打听点粮票的消息。
二婶接过药罐,眼眶瞬间红了:“真是救急了!俺家那点草药早就用完了。对了,粮站那边最近在收草药,晒干的柴胡、桔梗都要,一斤能换二两粮票,就是得凑够十斤才给换。”
这话让狗剩和秀雅眼前一亮。秀雅赶紧说:“二婶,俺们后山能采到柴胡,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十斤。你要是不着急,俺们明天就上山采,到时候跟你家的凑一起换粮票?”
二婶一拍大腿:“那感情好!俺家那小子今天就去采,明天咱们在山神庙汇合。” 说着又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两颗鸡蛋:“这是俺家鸡刚下的,给秀雅补补,借药的事俺记着情呢。”
送走二婶,狗剩兴奋地搓着手:“俺明天一早就上山,多采点柴胡,争取换五斤粮票,够咱们吃半个月的。” 秀雅却皱着眉:“你一个人上山太危险,后山最近有野猪出没,俺跟你一起去,还能帮你辨认草药。”
狗剩赶紧摇头:“不行,你怀着孕呢,山路滑,摔着了可咋整?俺多带把柴刀,再设两个陷阱,野猪来了也不怕。” 两人争了半天,最后决定秀雅在家整理草药、照看鸡蛋,狗剩带上弓箭和竹篓上山,中午回来吃饭。
第二天天刚亮,狗剩就背着竹篓出了门。山里的雾气还没散,湿漉漉的树叶沾了他一裤腿的露水。他沿着熟悉的山路往深处走,眼睛盯着地面,寻找柴胡的踪迹 —— 柴胡叶子呈披针形,根是褐色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很好辨认。
不知不觉走到了山神庙附近,竹篓已经装了大半。狗剩正弯腰采一株长得粗壮的柴胡,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 “簌簌” 的响声。他立刻屏住呼吸,握紧了腰间的柴刀 —— 这声音像是野猪在拱土。
他悄悄绕到树后,探头一看,只见一头半大的野猪正在啃食地上的野果,旁边还跟着两只小猪仔。狗剩心里咯噔一下 —— 要是能猎到这头野猪,不仅能换粮票,还能给秀雅炖肉补身体。可他只有一把柴刀和一张竹弓,竹箭还是用树枝做的,根本伤不了野猪。
就在这时,野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朝狗剩的方向冲过来。狗剩吓得转身就跑,慌不择路中摔进了一个土坑,竹篓里的柴胡撒了一地。野猪追到坑边,对着他龇牙咧嘴,眼看就要扑下来。
狗剩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完了,突然听到 “咻” 的一声,一支箭擦着野猪的耳朵飞了过去,钉在旁边的树上。野猪受惊,带着小猪仔扭头跑了。狗剩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少年站在坑边,手里拿着一张牛角弓。
“大叔,你没事吧?” 少年跳下来,伸手把狗剩拉了上去。狗剩看清少年的脸,认出是邻村的石头,他爹是公社有名的猎人,去年冬天还跟自己一起猎过野兔。
“石头,多亏你了!” 狗剩拍了拍身上的土,捡起散落的柴胡,“你咋在这儿?”
石头挠了挠头:“俺爹让俺来采草药,说粮站收呢。刚听见动静,就过来看看。大叔,你采的柴胡够不够?俺家还有三斤,要是不够,俺跟你凑一起换粮票。”
狗剩心里一暖,刚要答应,突然想起二婶说要一起凑够十斤。他赶紧说:“俺跟张二婶约好了一起换,要是不够再找你。对了,你知道哪里柴胡多吗?俺还得再采点。”
石头指了指山深处:“那边的向阳坡多,就是得小心野猪。俺跟你一起去,俺爹教过俺怎么避开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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