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雪线的黎明来得格外早,当第一缕朝阳穿透云层,洒在“听风驿站”的牦牛毛毡屋顶上时,沈砚秋已站在驿站东侧的土坡上,手中捧着一卷羊皮纸,身旁的顾长风正将一根削尖的木杆插入地面。木杆旁摆着一个陶制的水盆、一把铜制的尺子,还有一个用兽骨制成的简易沙漏——这些都是他们为记录雪线气候准备的工具。
“昨日值守的山民说,后半夜刮了西寒风,雪下了约莫两指厚。”沈砚秋低头在羊皮纸上记录,炭笔在粗糙的纸面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日期:秋八月十二,风向:西风转北风,雪厚:二指,气温:寒,晨雾:浓。”
顾长风扶着木杆,待其稳固后,从怀中取出一块打磨光滑的石板:“这根‘测风杆’要固定好,杆顶绑着的麻布片若朝东飘,就是东风;若是绷得笔直,说明风势大。咱们还要记录每日的日出日落时辰,用沙漏计时,这样才能摸清雪线的昼夜变化规律。”他说着,将石板放在木杆旁,石板上已刻好刻度,用来测量积雪的厚度。
驿站值守的山民达瓦端着一碗热奶茶走过来,递给两人:“沈公子,顾先生,你们每天都这么早来记录天气,辛苦啦。我们山民世代在雪线生活,只知道冬天冷、夏天凉,却从没这般仔细记过。”
沈砚秋接过奶茶,指尖传来暖意,笑着道:“达瓦,这天气记录可重要了。若是能摸清雪线的风什么时候大、雪什么时候下,就能提前通知往来商队避开危险,驿站也能提前加固,防备暴风雪。你平时在驿站值守,若是发现天气有异常,也帮着记下来,比如云的颜色、风的味道。”
达瓦似懂非懂地点头,指着远处的云层道:“今日的云是灰白色的,像盖了一层羊毛,按咱们的说法,这样的云不会下大雪。若是云变成乌黑色,像锅底似的,不出一个时辰准会有暴风雪。”
顾长风闻言眼睛一亮,立刻让沈砚秋记下这点:“这可是宝贵的经验!山民们世代积累的看天法子,比咱们的工具还管用。咱们既要用工具测量,也要把山民的说法记下来,互相印证。”他说着,走到陶制水盆旁,盆中盛着昨夜接的雪水,经过一夜沉淀,水面平静无波。“这水盆用来测降水量,雪化了之后,用铜尺量水深,就能知道雪的实际含水量。”
正说着,远处传来驼铃声,一队商队缓缓朝着驿站而来。为首的掌柜看到驿站前的测风杆,勒住骆驼高声问道:“沈公子,顾先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立根木杆还要绑麻布片?”
沈砚秋迎上前,解释道:“李掌柜,我们在记录雪线的天气。这测风杆能看出风向风力,水盆能测降雪量,以后商队出发前,只要看看我们汇总的天气记录,就能知道沿途的气候,避开恶劣天气。”
李掌柜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这可太有用了!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在‘踏雪驿站’遇到暴风雪,被困了整整一日,若早知道会下雪,我们就晚一天出发了。”他说着,让伙计取出一个布包,“我们在山下的村落听说,有老人会看星辰辨天气,这是我托人买的星图,或许能帮到你们。”
顾长风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绘制在丝绸上的星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不同的星辰位置,旁边还有简单的注解。“太好了!”顾长风喜出望外,“雪线的夜晚格外晴朗,能清楚看到星辰,若是能通过星辰变化预测天气,就能提前好几日预警。”
沈砚秋也十分欣喜,立刻让达瓦把星图收好,叮嘱道:“晚上把星图挂在驿站的窗前,咱们轮流观察星辰的位置,看看和天气变化有没有关联。”
上午的风渐渐大了起来,测风杆顶的麻布片被吹得朝西北方向飘,绷得紧紧的。顾长风拿起沙漏计时,待沙漏中的沙子全部漏完,对沈砚秋道:“沙漏漏完是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风势一直是中等,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按这个风势,商队走山道应该没问题,但要注意防风沙迷眼。”
沈砚秋一边记录,一边对正要出发的李掌柜道:“李掌柜,今日风势中等,适合赶路,但要让伙计们戴好遮风的面巾,过西侧的‘风口坡’时要加快速度,那里风会更大些。”
李掌柜连忙谢过,指挥伙计们戴好面巾,牵着骆驼朝着山道出发。看着商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幕中,达瓦忽然道:“沈公子,你看那边的山顶,有‘雪烟’冒出来了!”
两人顺着达瓦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雪山山顶,有白色的雾气似的东西从积雪中升起,随风飘散。顾长风脸色微变:“那不是雪烟,是雪被风吹起形成的‘雪沫’,说明山顶的风势极大,若是商队走到那里,很容易被雪沫迷眼,甚至被风吹倒。”
沈砚秋立刻在羊皮纸上标注:“午间,山顶出现雪沫,风势:山顶特强,山道中等,预警:商队需避开山顶路段。”他转头对达瓦道:“你立刻骑快马去前面的‘踏雪驿站’,告诉那里的值守人员,让途经的商队绕开山顶的‘望峰坡’,走南侧的缓道,若是风势变大,就暂时在驿站歇息,等风小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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