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众人落座,早有童喜亲自奉上茶水。童贯与种师道各自略啜一口,便将茶盏搁在一旁。只见童贯目光一扫,先望了望种师道,又似不经意地瞥了他身后几名年轻人一眼,这才笑吟吟地开口说道:“彝叔啊,你身后这几位俊彦,倒是面生得紧,不知是……。”话说那日童喜回营复命,将种府中之事绘声绘色地禀于童贯,期间更是添油加醋怒斥种师道不识抬举,他身边的几个兵卒目中无人,口出狂言,言辞之间对童太岁乃至童中书各自不敬云云。童贯闻言,心中勃然大怒。尽管他一力促成宋金共同出兵攻辽,但是他也知道真正打仗的时候还需要像种师道这种大将,所以一时间间并不想与他翻脸。所以尽管早就听童喜言讲种师道身边来了几个他的外甥子侄,却仍是明知故问,打探种师道的口风。
听得童中书开口询问,种师道心中暗道:“果不其然,这就来了。”他神色如常,举盏轻啜一口茶水,方才笑着应道:“中书所问之人,岳飞你已识得。这小子随我多年,性情忠直,素来得我欢心。”说着,他又抬手指向秦岳、欧阳林与秦梓苏,道:“至于这三位,乃是我胞妹所出,皆是子侄之亲。年岁尚幼,志在从军,数月前才入我军中习事。唉,也不知这几个毛头小子,能不能熬得住战阵风霜,成些气候。”
种师道说着说着,语气愈发温和,絮絮叨叨地讲起几人儿时顽皮趣事,又道自己这些年镇守边关,久未与亲族相见,眼下得以相聚,实属难得。言语之间,满是慈长之情,亦不乏几分寄望。童贯本想趁隙开口,却见种师道言辞不断,只得强忍。几次张口欲语,却都被对方不紧不慢地压了回去。时间一久,他面色微变,原本笑意盈盈,渐渐涨红了脸,额头隐见青筋,已近怒意边缘。就在此时,只听种师道话锋一转,淡淡说道:“这几个孩子若真能成材,便让他们自旗牌官做起,磨练一番,也算不负他们的一番心志。”
听到“旗牌官”三字一出口,童贯的眼皮猛地一跳,几乎掩不住面上那一瞬的惊色。他低头一言不发,伸手端起茶盏,狠狠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灼得喉咙发涩,仍强自镇定。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暗骂不止:“种师道,好一个老狐狸!我千算万算,还是被你抢了先机!”
本来他设此宴,本意不过是借“笼络”之名行“安插”之实。自己贵为中书省令,位极人臣,若亲自开口推举义子,又逢两军联手之际,种师道纵有不满,也只能俯首称“遵命”才是。
谁知他才试探一句,那老匹夫便顺水推舟,将“子侄愿从军”“旗牌官锻炼”诸言抢先说出。这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一时不慎,反令这老东西抢得了先手!棋差一着,竟至如此地步!
童贯重重的放下茶杯,心中念头急转,这才又开徐徐开口道:“年轻人有这份志气,是国之幸事呀,不过——”他故意拖了个长音,又转头望向种师道,语气和煦中藏着几分似笑非笑,“彝叔,你这几个子侄,倒是个个器宇轩昂、意气风发,只是……旗牌官之职一位而已,这可如何分配得当呢?”他知道这几个人既然是手足兄弟,想来离间之计难以奏效,但人心难测,哪怕只种下一个疑种,日后也终有裂痕。于是他故意这话在此点出,一来是给三个人制造点间隙,二来是试探一下种师道的口风,看看能不能从中在觅得一线转机。
种师道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神色淡定,仿佛早有应对之策。片刻之后,他这才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道:“中书大人这话说得在理,我也正为此事伤神呐。” 他放下茶盏,假意的叹了口气,苦笑说道:“这几个小子自幼顽劣,各有脾气,各有擅长,偏偏一个个争强好胜,互不服气。日常里拳脚不断,连我这做舅父的也不得安生,常常闹到帅案前头来。我这做长辈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真要定夺,倒也为难得紧。” 说到此处,他神情故作无奈,但却难掩眼底的笑意,接着说道:“中书大人,要我说呀,就按照我们西路军的传统来办,我回头就在军中搞一个全军比武,让他们几个臭小子上台争一争,谁站到最后谁当那个旗牌官。”说到这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转头看向童贯说道:“对了,中书大人。您书信言讲道,您的义子干儿,人称童太岁武艺过人,胸怀军志,不若就让他一起也来试试吧。”
此言一出,厅中一片寂静。童贯气的是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冲天,但是面上笑容却是丝毫不减。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种师道会有这一招以退为进的计策,这几句话出来,自己要是不应那安排棋子的事情就再也万难提起,或是应下,那可是自己的干儿一个人要对阵整个西北军。他的银牙咬的是咯咯作响,恼怒道:“好你个种师道,你给我等着。”但是面上却仍然是笑眯眯的说到:“什么童太岁,都是军里面那些不成器的人瞎喊的。”他轻轻的拍了拍手,就看到后厅上来一个年轻人,来到童贯身边拱手而立。童贯指着他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干儿子童朗,就让他跟着你去长长见识吧。”
这一场热闹不在紧要,这才引出来秦岳枪挑童太岁,勇贯三军这才要夺那旗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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