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来临,连绵的细雨给校园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无阙发现自己的情绪随着天气起伏,那些被暂时驱散的阴霾似乎又悄悄回来了。
周三下午,她躲在宿舍里,窗帘紧闭,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手腕上的旧伤隐隐作痒,那种熟悉的冲动再次袭来——用刀片划开皮肤,看着鲜血渗出,仿佛这样就能释放内心无法言说的压力。
她从枕头下摸出那片备用的刀片,她终究没把所有“存货”都交给时雾歇,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稍微平静了些。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下手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时雾歇发来的消息:“下雨了,想起你。在做什么?”
无阙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拿不住手机。她该说什么?说我正想伤害自己?说我又陷入了那个黑暗的漩涡?
最终她回复了最简单的谎言:“在写作业。”
几秒后,回复来了:“撒谎。你的作业昨天就写完了,我看见你交的。”
无阙愣住了,没想到时雾歇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
又一条消息弹出:“需要我过来吗?”
无阙盯着那句话,内心挣扎着。一部分她想说“需要”,渴望有人能将她从这片泥沼中拉出;另一部分却想拒绝,害怕被看见如此不堪的一面。
就在她犹豫时,时雾歇直接打来了电话。
“开门,无阙。”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我在你宿舍门口。”
无阙惊得坐起身,刀片从手中滑落。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确实看到了时雾歇站在门外,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打湿了。
门开了,两人对视片刻。时雾歇的目光越过无阙,看到床上隐约露出的刀片,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举了举手中的塑料袋。
“买了热奶茶和蛋糕,一起吃?”
无阙默默让开身,让时雾歇进来。宿舍里昏暗而凌乱,显然主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收拾了。
时雾歇没有评论,只是自然地走到窗边,“介意我拉开窗帘吗?雨快停了,有点阳光挺好的。”
无阙点点头,看着时雾歇拉开窗帘。果然,雨势渐小,几缕阳光正努力穿透云层。
时雾歇把奶茶递给无阙,然后开始收拾散落在桌上的书本。不是刻意地,只是自然而然地整理着,仿佛这个动作能帮助无阙整理内心的混乱。
无阙小口喝着温热的奶茶,甜味在口中蔓延,稍稍驱散了心中的苦涩。
“今天钢琴练习得怎么样?”无阙轻声问,试图转移注意力。
时雾歇笑了,“糟透了。音乐老师说我的手像鸭掌,按出来的音符都连不成调。”她夸张地模仿着弹钢琴的笨拙样子,把无阙逗得微微扬起嘴角。
但笑容很快消失了。无阙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我又想...伤害自己了。”
时雾歇放下手中的书,坐到无阙身边,“但你没有。”
“只是还没。”无阙握紧手中的奶茶杯,“那种冲动一直都在,像背景噪音,平时小声些,但永远不会完全消失。”
时雾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我知道。”
她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淡白色的疤痕。无阙惊讶地睁大眼睛——她从未想过完美如时雾歇,也会有这样的伤痕。
“妹妹离开后,”时雾歇平静地解释,“我觉得自己应该负责。如果我能多关心她一点,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她的痛苦...于是我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无阙怔怔地看着那道疤痕,忽然意识到时雾歇的光明背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你是怎么...停止的?”无阙问。
时雾歇放下袖子,“有一天我意识到,妹妹选择离开,不是因为她不爱我们,而是因为她太痛苦了。如果我还这样伤害自己,就是辜负了她的选择。”她看向无阙,眼神温暖而坚定,“痛苦不会因为传递而减少,只会倍增。但希望会。”
无阙的眼中泛起泪光。她从未想过,那个总是帮助别人的时雾歇,也需要被救赎。
“对不起,”无阙轻声说,“我只顾着自己的痛苦,从来没问过你...”
时雾歇摇摇头,“救赎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勇敢地面对新的一天,我就觉得自己也多了几分勇气。”
两人相视而笑,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理解和共鸣。
时雾歇从包里拿出那本《碎镜重圆》的乐谱,“音乐老师同意我们正式练习这首曲子,甚至可以在期末汇演上表演,如果我们愿意的话。”
无阙惊讶地睁大眼睛,“汇演?在所有人面前?”
“不一定非要上台,”时雾歇急忙说,“只是其中一个选择...”
“我愿意。”无阙打断她,声音虽然轻,却异常坚定。
这次轮到时雾歇惊讶了。
无阙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们要讲述破碎与重圆的故事,那就应该讲给所有人听。”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也愿意。”
时雾歇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最终化为一个真诚的微笑,“我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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