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汇演的清晨,无阙在焦虑中醒来。胃部拧成一团,冷汗浸湿了她的额发。梦中,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琴键在她指下碎裂,口琴吹出的全是刺耳的杂音。
她坐起身,下意识地抚摸手腕上的伤痕。那些凹凸不平的纹理此刻仿佛在无声地召唤,诱惑她回到那个用疼痛换取暂时解脱的旧模式。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雾歇发来的早安信息,附带一个可爱的表情包。无阙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却不知如何回复。她该如何告诉时雾歇,那个看似已经坚强起来的无阙,依然会在压力面前想要退缩自伤?
最终她只回复了一个简单的“早”字。
校园里弥漫着期末特有的紧张氛围。无阙低着头穿行在人群中,尽量避开所有目光。她能感觉到有些人在她背后窃窃私语——关于那个转学生的传闻从未真正停止过。
“看,就是她,据说在以前的学校差点杀了人。” “真的假的?怎么会让她转来我们学校?” “听说有精神病,经常自残...”
无阙加快脚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些话语如同无形的刀片,割开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
午休时分,当时雾歇兴冲冲地来找无阙去最后排练时,发现无阙的座位空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试着拨打无阙的电话,无人接听。发信息,已读不回。
时雾歇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这种回避通常意味着什么——无阙又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漩涡。
她在校园里四处寻找,最终在艺术楼后的那个小花园里找到了无阙。女孩蜷缩在长椅上,头深深埋在膝盖间,肩膀微微颤抖。
“无阙?”时雾歇轻声走近,生怕惊动她。
无阙抬起头,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她手中紧握着什么,时雾歇一眼就认出那是一片面巾纸包裹的刀片。
“我还是做不到。”无阙的声音嘶哑,“我会搞砸一切的,就像我搞砸所有事情一样。”
时雾歇在她身边坐下,没有立即去拿那个刀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无阙摇头,“所有人都在议论我...他们知道我的过去,觉得我是个怪物。”她苦涩地笑了一声,“也许他们是对的。”
时雾歇沉默片刻,然后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她开始哼唱《碎镜重圆》中那段即兴创作的旋律,轻柔而坚定。
无阙怔住了,抬头看她。
“记得音乐老师怎么说的吗?”时雾歇停下哼唱,轻声说,“最动人的音乐往往来自不谐和音的和解。没有破碎,就没有重圆;没有痛苦,就没有治愈。”
她轻轻握住无阙拿着刀片的手,“你的过去不是你需要隐藏的耻辱,而是你之所以成为你的部分。那些伤痕,无论是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都是你生存下来的证明。”
无阙的手微微颤抖,“但如果我上台,所有人都会看到我的脆弱...”
“他们也会看到你的勇气。”时雾歇坚定地说,“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上台。”
无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泪水再次涌上眼眶,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给我吧,”时雾歇轻声说,“把它交给我。”
无阙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开手,让时雾歇取走那片刀片。
时雾歇没有把它扔掉,而是小心地放进口袋,“我会替你保管,直到你不再需要它为止。”
两人回到音乐储藏室,进行最后的排练。这一次,她们的演奏不再追求完美,而是注重情感的传达。那些偶尔走调的音符,那些节奏的微小偏差,反而让音乐更加真实动人。
汇演开始前一小时,无阙又开始紧张起来。她在后台来回踱步,手心不断出汗。
“记得我们的信号吗?”时雾歇忽然问。
无阙点头。她们约定好,如果无阙在台上感到焦虑,就看向时雾歇,时雾歇会眨两下眼睛,作为提醒和鼓励。
“无论发生什么,”时雾歇握住无阙的手,“我们都是在一起的。”
演出即将开始,她们站在侧幕等候。无阙能听到台下观众的嘈杂声,胃部又开始抽搐。
就在这时,林薇和她的两个跟班不知怎么溜进了后台。看到无阙,林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哇,这不是我们的转学生吗?居然敢上台表演?”林薇故意大声说,引来周围人的注意,“不怕突然发病伤人吗?”
无阙的脸色瞬间苍白,呼吸开始急促。那些不堪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时雾歇正要上前,却被无阙拉住了。
无阙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直视着林薇的眼睛。“你说得对,我有过心理问题,我伤害过别人,也伤害过自己。”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但我每天都在努力变得更好。你呢?除了欺负弱者,你还做过什么让自己骄傲的事吗?”
林薇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但这次,目光中的评判不再只针对无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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