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撕裂夜空,岂利以在颠簸中勉强保持意识。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肺里搅动,但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回忆仓库中的每一个细节。
开枪的那个“特警”——他举枪的姿势过于标准,像是经常训练;他的护目镜反射出的不是仓库顶灯,而是某种电子设备的微光;最重要的是,他开枪后没有立即查看结果,而是先瞥向了林教授的方向。
这不是意外走火,而是精心策划的灭口。目标不是她,而是阻止她说出那个名字。
“副...”她试图说话,但只有血沫从唇间涌出。
医护人员按住她:“别说话,保存体力。”
岂利以闭上眼睛,用手指在担架上轻轻敲击摩斯密码:叛徒-内部-副局长。
医护人员显然不懂,但副驾驶座上的警官回头看了一眼。岂利以重复敲击,直视他的眼睛。年轻警官的表情从困惑变为震惊,然后凝重地点头。
车驶入医院,岂利以被迅速推进手术室。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那个年轻警官正在急切地与主治医生说着什么,手指隐蔽地做了个警局内部警告手势。
——
仓库内,鹿鸣拒绝了医疗检查,坚持立即审讯林教授。
周博士提供了附近警局的安全屋——一个配备了基本审讯设施的隐蔽地点。路上,他透露了更多信息。
“‘灯塔’不仅仅是一个科学团体,它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周博士开车,不时警惕地查看后视镜,“科学家提供理念,企业家提供资金,而内部人员提供保护和清理服务。”
“清理服务,”鹿鸣重复这个委婉说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铐——现在铐在林教授手腕上,另一端固定在车座金属杆上。
“我妹妹发现他们在利用基因研究制造定向生物武器,于是拒绝继续参与。”周博士的声音绷紧,“一周后,她的实验室发生‘意外’,一种高致病性病毒泄漏。”
鹿鸣想起那个案件。当时认定为操作失误,但几个疑点从未得到合理解释。
“李天明知道这些吗?”
“李天明?”周博士苦笑,“他以为自己是在为‘纯粹科学’清除障碍,实际上只是被利用的工具。当他发现真相时,已经太晚了。”
鹿鸣看向昏迷的林教授。老人的面容在路灯光线下显得异常脆弱,但她知道那脆弱外表下的冷酷心智。
“为什么现在重新开始活动?”
“‘灯塔’即将达成一个重要突破,需要清除最后几个障碍。”周博士瞥了她一眼,“包括你。林教授一直想招募你,但其他人认为你太危险。”
安全屋是一个不起眼的办公室,内部隔音,设备简单但足够。鹿鸣给林教授注射了解药,然后和周博士一起将他固定在一张椅子上。
老人缓缓醒来,目光逐渐聚焦。看到自己的处境,他居然露出一丝赞赏的微笑。
“经典的审讯设置,小鹿。但你忘了几个关键元素:强光灯,冷水,还有...”他试图移动手臂,却发现被牢牢固定,“啊,你改进了。”
鹿鸣坐在他对面,表情平静:“我们不是野蛮人,教授。我只是想了解真相。”
“真相?”林教授轻笑,“真相是相对的,小鹿。你站在哪一边,决定了你看到的真相是什么。”
“那就告诉我你看到的真相。”鹿鸣向前倾身,“李天明知道‘灯塔’的真正目的吗?”
林教授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平静:“李天明是个理想主义者,可惜他的理想太...纯粹了。”
“当他发现‘灯塔’不仅在清除‘科学障碍’,还在开发生物武器时,他威胁要曝光一切。”鹿鸣接话,“于是你们设计让他成为连环杀手,转移注意力。”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赞赏:“你总是超出我的预期,小鹿。是的,我们精心选择那些本来就在我们名单上的人,引导李天明去‘净化’他们。他以为自己是在为科学献祭,实际上是在为我们清除障碍。”
“但你们没想到他会留下线索,”鹿鸣说,“那些海军结的不同手法。”
林教授点头,几乎有些自豪:“李天明很聪明,他逐渐发现了真相,开始留下线索。但我们更快一步,确保他被捕且被认为是单独作案。”
“陈浩发现了这些线索,”鹿鸣继续推理,“所以他开始私下调查,于是你们杀了他,制造自杀假象。”
“陈浩是个遗憾,”老人的声音里没有多少歉意,“他本可以成为杰出的‘清洁工’。”
周博士忍不住插话:“清洁工?你们称谋杀为清洁?”
林教授冷冷地看他一眼:“科学需要牺牲,周博士。你妹妹不明白这一点,你也不明白。”
鹿鸣阻止了即将爆发的周博士,继续问:“现在的继承者是谁?谁在打那些海军结?”
老人露出神秘的微笑:“你有所有线索,小鹿。为什么不自己推理?就像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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