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转移的通知像一块巨石,投入安全屋内刚刚漾起的温情涟漪中,瞬间将其击得粉碎。
空气重新变得紧绷,带着硝烟未尽的冷冽。
徙倚脸上的懊恼和未褪的红晕迅速收敛,被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所取代。她对着门禁系统冷静下达指令:“启动B方案。五分钟后地下车库集合。”语气果断,不容置疑,瞬间变回了那个在商界运筹帷幄的继承人。
她切断通讯,转身看向望峰。
望峰也已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方才那个邀请跳舞时紧张羞涩、几乎要融化在吻里的女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神锐利、肌肉紧绷的专业保镖。只有那双微微抿紧的唇线和耳廓尚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红痕,还残留着一丝之前的痕迹。
“能行动吗?”徙倚的目光扫过望峰的后背,那里还缠绕着厚厚的绷带。
“可以。”望峰的回答简短有力,她迅速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经过精简的装备——一把贴身手枪,几个弹夹,以及紧急通讯器。动作流畅,仿佛受伤并未影响她的本能。
徙依点头,不再多言。此刻,信任彼此的专业是唯一的选择。她快步走向卧室,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应急背包,里面是现金、加密通讯设备、必要的证件和一些伪装用品。
五分钟后,她们在两名核心安保人员的护送下,通过一条隐蔽的消防通道,无声无息地抵达地下车库。一辆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黑色厢式货车已经发动,等待着她们。
上车,关门。车辆平稳地驶出车库,融入傍晚的车流。车厢内经过特殊改装,没有窗户,只有昏暗的灯光和冰冷的金属内壁。
徙倚和望峰并排坐在固定的座椅上,安全带将她们牢牢束缚。车辆每一次转弯、加速,都牵动着望峰背后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隐痛,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专注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来自不同监控点的路况汇报。
徙倚的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微微蜷缩。她看着望峰苍白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心中的担忧和后怕如同潮水般翻涌。差一点……差一点她们就能触及那份渴望已久的亲密。那个被打断的吻,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头,伴随着对未知危险的焦虑,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悄悄伸出手,在阴影的掩护下,轻轻覆盖在望峰放在腿边、紧握成拳的手上。
望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她的手冰冷,甚至在微微发抖。徙倚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她,用力握了握,传递着无声的支撑和——“我在”。
望峰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一瞬,她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只是一个短暂的接触,却仿佛在冰冷的车厢里点燃了一小簇取暖的火焰。
转移过程漫长而煎熬。车辆在市区不断绕行,更换了两次车牌,最终在夜幕完全降临时,驶入了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废弃工业区。新的安全点隐藏在一个看似破败的仓库内部,入口极其隐蔽,内部却别有洞天,生活设施一应俱全,防御等级比之前的公寓更高。
抵达新地点,进行完彻底的安全检查后,已是深夜。
仓库内部的空间被分割成几个功能区,生活区虽然简洁,但比之前的公寓多了几分粗犷和……孤立感。厚重的墙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提醒着她们仍处于被围困的境地。
负责护送她们的安保小队队长向徙倚简要汇报了情况:“‘蝰蛇’的渗透能力超出了预期,我们正在清理内部可能的泄密点。这里绝对安全,但请两位暂时不要与外界进行任何非必要联系。我们会守住所有出口。”
徙倚冷静地听完,点了点头:“辛苦了,保持最高警戒。”
队员们无声地退了出去,厚重的金属门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内外彻底隔绝。
现在,这个庞大的、冰冷的空间里,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经历了高度紧张的转移,肾上腺素消退后,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但比身体更疲惫的,是紧绷的神经和那颗悬在半空、无处安放的心。
徙倚脱下外套,随意扔在简陋的金属折叠椅上,走到小小的厨房区域,倒了两杯水。她背对着望峰,肩膀微微塌下,泄露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
望峰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安全屋里那未完成的一幕——音乐,灯光,靠近的唇,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及最后那刺耳的门铃。
她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一种强烈的、从未有过的冲动,在她胸腔里横冲直撞。是遗憾,是不甘,是恐惧(害怕再也没有机会),也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危险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袭击何时到来,下一次分离是否就是永别。那些所谓的规矩、界限、身份,在生死边缘和真切的心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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