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喧嚣与祝福如同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盛放后,留下的是沉淀在心底的、恒久的温暖。亦未和月色没有选择传统的蜜月旅行,她们将“红线空间”暂时闭馆一周,回到了月色那间位于老小区的工作室兼住所。
这里才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家,是故事开始的地方,每一寸空气都浸润着熟悉的、安稳的气息。
婚后生活的第一天,是在透过梧桐叶隙的斑驳阳光和清脆鸟鸣中自然醒来的。亦未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怀中温软的身体,和枕畔均匀的呼吸。月色还在睡,长发散在枕上,有几缕拂过亦未的鼻尖,带着她惯用的、雪松混合着淡淡布料的味道。亦未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幸福感充满了四肢百骸。这感觉不同于拿下十亿项目的狂喜,它是一种静谧的、深入骨髓的安稳,仿佛漂泊已久的船,终于驶入了永不封冻的港湾。
她轻轻抬起手,无名指上的银戒与月色指间的相互轻触,发出细微的声响。手腕上,昨日仪式中系上的那根红线依然在,打了个精巧的结,提醒着她们已然缔结的、牢不可破的联结。
月色睫毛颤动,也醒了过来。对上亦未专注的目光,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带着睡意的、柔软的微笑。
“早安,亦未。”
“早安,我的妻子。”亦未回应,这个称呼让她心头泛起奇异的暖流。
她们像过去无数个清晨一样,准备简单的早餐,坐在洒满阳光的工作台前分享。但有些东西悄然改变了。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次指尖不经意的触碰,都似乎承载了比以往更厚重的亲密与承诺。
“这一周,有什么计划吗?”月色搅动着碗里的燕麦粥,问道。
亦未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扫过工作室里那些熟悉的物件——堆叠的布料,悬挂的线卷,还有被郑重放置在柜子最上层、她们共同完成的那幅婚礼织锦。
“没有计划。”她回答,语气带着一丝享受的慵懒,“就和你在一起,在这里。也许整理一下工作室,也许什么都不做,只是看书,听音乐,或者…继续研究你那本快被翻烂了的《传统织物纹样考》。”
月色笑了起来:“听起来像是完美的蜜月。”
于是,这一周成了她们赠予彼此的一段缓慢流淌的时光。她们真的开始整理工作室,将多年来积累的材料、工具分门别类,过程中不断翻出承载记忆的物件——亦未最初那个歪歪扭扭的编织小样;月色设计的第一条卖出去的围巾;她们一起参观某个民间工艺展时收集的图册…
“看这个,”月色从一个旧纸箱里拿出一本泛黄的相册,翻开,里面是黑白或褪色的彩色照片,多是她的母亲,在不同年纪,穿着不同时期、但大多是自己制作的衣物,站在不同的背景前,笑容温婉而满足。“妈妈很喜欢拍照,她说衣服会旧,人会老,但照片能留住那一刻的心情。”
亦未凑过去,一页页仔细看着。她看到月色母亲年轻时明亮的眼眸,那里面有一种与月色相似的、对生活细节的珍视与热爱。在一张抱着年幼月色的照片旁,用钢笔娟秀地写着一行字:“给我的小月色,愿你的生命如线般柔韧,如织锦般丰盛。”
亦未的心被轻轻触动。她想起自己母亲那几本被她重新发现的笔记,里面记录的花草云霞。两位从未谋面的母亲,似乎以某种方式,透过时光,完成了对她们女儿生命选择的某种默契的认可与祝福。
“她一定很为你骄傲。”亦未轻声说,握住了月色有些冰凉的手。
月色靠在她肩上,点了点头,眼眶微红,却带着笑:“我也觉得。”
整理的过程中,她们也发现了一些被遗忘的“宝藏”——几卷极其罕见的、由一位已故老匠人手工染制的靛蓝线,颜色沉静深邃,如同雨后的夜空;一块质地奇特、带有金属光泽的古老布料,月色辨认出这可能是某种失传的混合纺织技艺的样品。
“这些…或许可以成为我们新系列作品的灵感。”月色抚摸着那卷靛蓝线,眼神发亮。
“新系列?”亦未挑眉。
“嗯。”月色看向她,目光灼灼,“‘红线空间’不能总是停留在开幕时的状态,需要生长,需要新的叙事。我在想,或许可以启动一个‘寻根与创新’计划,深入挖掘一些濒临失传的技艺或材料,像这些,”她指了指那些新发现的“宝藏”,“然后用当代的设计语言重新诠释,让古老的智慧在当下焕发新生。”
亦未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眼中满是欣赏。这就是月色,永远保持着对技艺的好奇与对创造的激情。
“很好的想法。”亦未点头,“需要我做些什么?商业计划书?市场分析?还是…”她顿了顿,带着点调侃,“帮你把这些线理清楚?”
月色被她逗笑:“先从帮我理线开始吧,亦总。商业计划…稍后再说。”
于是,蜜月的后半段,她们沉浸在了对新系列的初步构想中。夜晚的工作室,灯光温暖,两人伏在巨大的工作台上,面前摊开着月色母亲留下的纹样书籍、新发现的古老材料和无数草图。亦未负责构建项目框架,分析可能的资源投入和产出模式;月色则沉浸在纹样的世界里,尝试将古老的图案进行解构与再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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