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时刻》的口碑与票房双丰收,将长歌的演艺事业推向了新的高峰。片约如同雪片般飞来,各种类型的剧本堆满了经纪人的办公桌。
然而,长歌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并非剧本不够好,相反,其中不乏顶级制作、名导操刀的优质项目。但不知为何,在演绎过星逸那样一个层次丰富、极具挑战性的角色后,再回头看许多角色,总觉得少了些能穿透灵魂的力道。
直到她看到了《回声》的剧本。
这是一个风格极其独特的文艺片剧本,导演是一位以拍摄边缘人物和深刻人性见长的新锐女导演。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失去听力的声音设计师,她生活在一个近乎无声的世界里,却执着地用触觉、视觉和残存的记忆,去捕捉、重构那些她曾经熟悉,如今却变得模糊而遥远的声音。她与一位患有面孔遗忘症(无法识别面容)的摄影师相遇,两个在认知世界里各自缺失了一块拼图的人,在喧嚣都市的角落,试图用彼此的方式,为对方“填补”上那片空白。
剧本的文字沉静、内敛,充满了大量的留白和需要靠极致细微的表演来填充的情绪空间。它对演员的要求极高,几乎是一场对内心感知力的严苛考验。
长歌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这个角色击中了。那种在寂静中奋力捕捉生命回响的倔强,那种与他人、与世界建立连接的笨拙又真诚的渴望,让她仿佛看到了某个平行时空里,另一种形态的星逸,或者说,看到了某种更深层的、属于人类共通的孤独与韧性。
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带着剧本,去了破万卷的“堡垒”。
破万卷正在为新小说的构思搜集资料,书房里摊满了关于中世纪欧洲宗教符号学的书籍。听长歌简要讲述了《回声》的故事梗概,她放下手中的厚重典籍,接过剧本,快速翻阅起来。
她的阅读速度极快,眼神专注,指尖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长歌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她。
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破万卷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微蹙着眉,沉浸在故事里,偶尔会因为某个段落而眼神微凝,那是一种遇到值得琢磨的文字时,才会流露出的、猎人般的锐利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破万卷合上剧本,抬起头,看向长歌。
“你想接?”她问,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
长歌点了点头,眼神明亮:“嗯。感觉很特别,很有挑战性。”
破万卷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剧本的封面。“这个导演,我听说过。要求很高,甚至有些……偏执。拍摄过程可能会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长歌立刻说,随即又笑了笑,带着点自嘲,“而且,演完星逸之后,好像胃口被养刁了,一般的角色,总觉得不够劲儿。”
破万卷的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直。她将剧本递还给长歌,目光深沉:
“这个角色,和星逸不同。星逸的孤独是向外的,源于对宏大宇宙的敬畏与疏离;而这个角色的孤独是向内的,源于自身感知世界的渠道被剥夺。她的挣扎更具体,更……无声。”
她顿了顿,看着长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需要把自己打得更碎。”
长歌心头一震。破万卷总能一针见血地看到本质。是的,这个角色需要她更深地潜入内心的幽暗角落,去体验一种更为本质的、关于“存在”的困境。
“我知道。”长歌深吸一口气,眼神却更加坚定,“但我觉得,我能理解她。”
破万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去做。”
简单的四个字,却充满了力量。那是源于绝对了解和信任的支持。
长歌看着她,忽然问道:“如果是你,会怎么写这个角色?或者说,你会给这个无声的世界,一个怎样的结局?”
破万卷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
“我不会给她一个确定的结局。”良久,她轻声说,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或许,她会一直寻找下去。或许,她会学会在寂静中,听到另一种频率的声音。重要的不是找到,而是……寻找本身。”
她转过身,看向长歌,眼神里带着一种长歌熟悉的、属于创作者的神采:“就像你当初,理解星逸一样。去靠近她,感受她,然后,成为她。”
长歌望着她,在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两个世界的交汇点——破万卷用文字构建的理性思辨,与她用表演诠释的感性共情,在这个关于“缺失”与“寻找”的故事里,找到了奇妙的共鸣。
她接过剧本,紧紧抱在胸前。
“好。”她说,眼神灼灼,“那我就去……成为她。”
决定接下《回声》后,长歌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准备工作。她拜访听障人士,学习手语,戴上专业的隔音设备体验长时间的寂静,甚至尝试蒙住眼睛去触摸、去感知周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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