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又在截稿日当天凌晨三点对着空白文档发呆。
窗外的城市已经陷入沉睡,只有她的房间还亮着一盏孤灯,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疲惫却清秀的脸上。文档最上方,“天山集团市场分析报告”几个字孤零零地挂着,下面一片空白。
她叹了口气,点开手机,刷起了三年前的朋友圈。
“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这条动态下面,是一张两个女孩在图书馆相视而笑的照片。短发的那个眼神明亮,神采飞扬,是当年的从流。长发的那个,就是山色自己。
她们曾是校园里最耀眼的搭档,一个雷厉风行,一个沉静如水。从流总能在第一时间完成所有任务,而山色总是拖到最后一刻。奇怪的是,她们合作的项目总能拿奖——因为从流会提前两周完成自己部分,然后用剩下时间逼着山色完成她的。
直到毕业那年,从流收到了海外名校的录取通知。
“等我回来,”从流在机场说,“三年,最多三年。”
山色点头,心里却清楚,有些感情,不是友情那么简单。
三年过去了,从流如期而归,成了天山集团新任市场总监。而山色,靠着从流的推荐,进了同一家公司,做了个普通分析师。
她们又成了同事,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门铃突然响起,打破了凌晨的寂静。
山色吓了一跳,这个时间谁会来?她透过猫眼看去,心跳瞬间停滞。
从流站在门外,一身职业装,眉眼依旧锋利,只是多了几分成熟。
“开门,山色。我知道你没睡,也还没开始写报告。”
山色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从流径直走进房间,扫了一眼空白的电脑屏幕,毫不意外。
“和三年前一样,最后一晚,空白文档。”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我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提前帮你收集了部分数据。”
山色愣在原地。这种被看穿的感觉,既熟悉又刺痛。
“我可以自己完成。”她小声说。
从流转过身,眼神锐利:“明天九点,我要在董事会上用这份报告。你现在告诉我,你能自己完成?”
山色沉默。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距离上班只剩五个小时。
从流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们一起做。和以前一样。”
那个凌晨,像极了大学时代无数个赶工的夜晚。从流负责整理数据和框架,山色负责填充内容和润色。不同的是,现在的从流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碰碰她的手,或者在她完成一个难点后揉揉她的头发。
她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在等待电脑处理数据的间隙,从流突然问,“明明有能力,却总是拖到最后一刻。”
山色没有抬头:“你不是知道吗?我就是这样的人。”
“不,”从流的语气突然严肃,“我知道你的拖延症是假的。”
山色猛地抬头,对上从流洞察一切的眼神。
“大学时,我查过你的作业记录。你总是在任务发布后一周就完成了初稿,然后拖到截止日前一晚才交。”从流向前倾身,“为什么?”
山色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连她最亲密的朋友也不知道。她早早完成一切,然后在最后一刻才交出成果——只是为了不让人对她期待太高,不让人发现她其实多么努力。
尤其是对从流。那个总是游刃有余、光芒万丈的从流。
“我只是习惯这样。”她最终说。
从流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移开:“随你吧。”
天亮时分,报告完成了。从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谢谢。”山色轻声说。
从流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山色,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前回国吗?”
“为了工作机会?”
“因为我等不下去了。”从流的声音很轻,“三年前,我一直在等你说点什么。最后一天,等到的是你的沉默。”
门关上了。山色站在原地,心跳如雷。
报告很成功。董事会后,从流被任命为新项目的负责人,她点名要山色做副手。
公司里开始有流言,说山色是靠关系上位的。没人知道,那个凌晨,她们是如何并肩作战完成报告的。
新项目启动会那天,从流在台上侃侃而谈,山色在下面看着。从流的目光几次扫过她,却没有停留。
“这个项目,我们需要在两周内完成初步市场调研。”从流对团队说,“时间紧迫,希望大家不要有任何拖延。”
散会后,从流叫住山色:“今晚来我办公室,我们需要讨论一下分工。”
山色点头。心里明白,这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然而那天下午,山色接到了一个电话。母亲住院了,需要立即手术。
她请了假,匆匆赶往医院。在慌乱中,她甚至忘了告诉从流。
医院的长廊似乎没有尽头。缴费、取药、与医生沟通,一切都需要她独自面对。父亲早逝,她是母亲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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