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一会儿阿瑞先和乳母回明曦宫玩玩具。蔺景然和谢昭仪在御花园赏花游湖看话本,直到傍晚才慢悠悠地回明曦宫。
蔺景然路过流萤阁附近时,虚掩的院门内传出一阵压抑又兴奋的低语和轻笑声。
刘采女急切道:“……快接着讲呀!那书生后来如何了?真被女鬼缠上了?”
蔺景然好奇心被勾起,春桃上前叩门。开门的小宫女见是颖妃,吓了一跳,慌忙行礼通传。
刘采女出来见到蔺景然,意外又欢喜:“颖妃娘娘金安!您怎么得空来了?快请进!我们正听张嬷嬷讲古记呢!”
刘采女热情地将蔺景然请进小厅。
蔺景然含笑坐下,“扰了刘采女的雅兴了。本宫路过,听得里头热闹,便想沾沾光,听听嬷嬷讲什么好故事解解暑气。”
刘采女高兴:“娘娘来得正好!张嬷嬷在讲前朝宫里的真事儿,可玄乎了!嬷嬷,快给颖妃娘娘讲讲那个杜才人的事儿!就刚才那段!”
张嬷嬷,“既然娘娘想听,老奴就斗胆讲讲……那是先帝时候的事儿了。宫里有个杜才人,生得花容月貌,性子却孤高执拗。
她有个老母亲,病重在宫外,她日夜忧心如焚,却因宫规森严,无法出宫尽孝。
后来……她不知从何处得了个邪门的法子,说是以自身十年阳寿为祭,可换得母亲病愈康泰。
她偷偷在冷宫一处废弃的佛堂里设了祭坛,割腕滴血,焚香祝祷……
当夜三更,佛堂里阴风大作,烛火全灭!只听得杜才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划破夜空!等值夜的侍卫提着灯笼赶到时,只见……”
张嬷嬷的声音陡然变得鬼气缠绕:“只见杜才人倒在血泊之中,手腕伤口深可见骨!而她面前冰冷的地上,用她自己的血画着一个极其诡异的符咒!
更可怕的是,她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望着虚空,嘴里反复念叨着‘娘……娘……别过来……不是我害你……’!”
“啊!” 一个小宫女吓得捂住了嘴,脸色发白。
张嬷嬷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惊惧的脸,继续道:“事后才知,她母亲在她行法当夜,本已好转,却突然面色青紫,暴毙而亡!
宫里有老人私下说,她行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法子,招来的不是救苦救难的神仙,而是……专噬人精血寿元的邪祟!
那邪祟吞噬了她的阳寿和精血,还顺着血脉牵连,把她母亲也一并拖走了!”
她幽幽一叹:“从此,那处佛堂就彻底封了,成了禁地。
可宫里值夜的人,偶尔还能在更深露重之时,听到那附近有女子断断续续的哭声,喊着‘娘……娘……’,
还有……像是指甲在刮挠门板的‘嚓嚓’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哪……”
故事讲完,厅内一片死寂。
蔺景然素来豁达,此刻也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爬上来,后背凉飕飕的。
刘采女更是吓得紧紧抓住旁边宫女的手,指尖发白。
蔺景然定了定神,笑道:“嬷嬷讲得……真是活灵活现,引人入胜。夜深了,本宫先告辞,诸位也早些歇息吧。”
她带着同样心有余悸的春桃和挽风,几乎是快步离开流萤阁。
蔺景然回到明曦宫后,沐浴更衣,她躺在凉簟上,闭目养神,努力将那些阴森的画面驱出脑海。
然而,张嬷嬷描述的景象。血泊中瞪大的眼睛、诡异的血符、深夜的哭嚎和刮擦声……在静谧的黑暗中不断翻腾涌现。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置身于那间阴森破败的佛堂。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幢幢。地上是粘稠发黑、尚未干涸的血迹,蜿蜒勾勒出扭曲怪诞的符咒。
一个穿着褪色宫装的模糊身影背对着她,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娘……娘……”
突然,那身影猛地转过头。
没有五官,只有一片血肉模糊的空白。
一只枯骨般、沾满黑红血迹的手猛地从血泊中伸出,带着冰冷的铁锈腥气,闪电般抓向她的脚踝!
“啊——!”
蔺景然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她大口喘息着,黑暗中仿佛还能闻到那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母妃?母妃不怕!”
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却充满担忧和坚定的小声音在身边响起。
阿瑞被惊醒。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蔺景然煞白的脸色和惊魂未定的模样,立刻伸出温热的小手,像蔺景然平时哄他那样,一下一下,轻轻地、笨拙却无比认真地拍着她的背。
“母妃不怕不怕,阿瑞在呢!阿瑞保护母妃!坏蛋……坏蛋都被阿瑞打跑!”
他挺起小胸膛,奶声奶气道:“阿瑞是小太阳!太阳一出来,什么坏东西都晒化了!光光一照,它们就没了!”
说着,他还用力挥了挥小拳头。
蔺景然心中一暖,她一把将阿瑞搂进怀里,紧紧抱住。阿瑞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和温暖的体温,让她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