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砚凛难得一夜好眠,却被殿外隐约的嬉闹声扰醒。他蹙眉睁开眼,身侧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一缕淡香。
披衣起身,行至窗边,便见庭院中,阿瑞正追着一只粉蝶跑得欢快。
那蝴蝶翩跹灵动,忽高忽低,引得阿瑞跌跌撞撞,一个不留神,竟一头扎进旁侧的西府海棠丛中。
待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发顶、肩头皆沾满了金黄的花粉,脸颊还蹭了几片嫣红的花瓣,配上一副懵懂茫然的神情,活脱脱一只小花猫。
郗砚凛看着儿子这般模样,那点被吵醒的不悦散了些,心情极好的笑了。
阿瑞毫不在意满头花瓣,拍拍衣裳,又瞧见一旁放着的彩绘皮鞠,小脚一踢,那皮鞠滴溜溜滚出去,不偏不倚,“噗通”一声落入了廊下的金鱼池里,惊得几尾肥硕的红鲤摆尾窜开。
“哎呀!”阿瑞惊呼一声,跑到池边,踮着脚伸手去够,然,他这小胳膊小短腿的哪里够得着。他眼珠一转要趴下去捞,吓得乳母连忙上前抱住。
“小殿下可使不得!仔细跌进去!”
郗砚凛步出殿门,淡淡道:“不过一个蹴鞠,让内侍捞上来便是。”
阿瑞扭着身子不依:“儿臣自己捞,自己能捞!”
他挣脱乳母,又绕着池边寻了根枯枝,非要自己去够那沉在水底的皮鞠。
折腾间,这娃脚下青苔一滑,“哧溜”一下,整个人坐进了浅水处,虽未衣衫全湿,衣袍下摆和鞋子却彻底遭了殃,溅起的水花还打湿了额发。
乳母宫女们来忙着围上去。郗砚凛看着那瞬间变成落汤鸡、却还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睛的儿子,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最终,皇帝陛下亲自上前,拎着阿瑞那小崽子的湿漉漉后衣领,将人提溜回了内殿更衣。
父子二人用过早膳,阿瑞跟着郗砚凛回思政殿,郗砚凛处理几件紧急政务,阿瑞便在廊下探头探脑。
一位身着深绯色官袍、佩银鱼袋的官员向皇帝回禀着什么。
阿瑞歪着头看,觉得这老爷爷走起路来一板一眼,说话慢条斯理,甚是有趣。
待那官员告退沿着宫道离去时,阿瑞便悄悄跟在后面几步远,模仿对方背着手、微驼着背、一步一顿的走路姿态,小脸还努力绷出严肃表情。
官员似有所觉,疑惑回头。阿瑞立刻站直,抬头望天,嘴里还胡乱哼着不成调的歌谣,仿佛只是恰巧同路。
官员摇摇头,转身继续走。阿瑞又故技重施。如此两三回,那官员终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哭笑不得地回身拱手:“五皇子殿下,您这是……”
阿瑞见被识破,也不慌张,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李大人,您的衣裳颜色真好看。”
李大人一愣,只得讪讪道:“谢殿下夸奖。”赶忙加快脚步走了。
阿瑞像是发现了新游戏,又瞧见一位穿着绿色官服、低头核对文书的中年官员站在不远处。
他蹑手蹑脚凑过去,趁其全神贯注之际,突然踮起脚,“呼”地朝对方耳边吹了一大口气。
那官员吓得一个激灵,文书差点脱手,回头见是五皇子,哭笑不得:“五殿…殿下?”
阿瑞笑嘻嘻道:“大人,有只小虫子飞过去啦!我帮您吹走啦!”阿瑞说完便蹦蹦跳跳跑开,留下那官员茫然地摸着耳朵。
午后,郗砚凛与蔺景然对弈一局。阿瑞偎在母妃身边看了一会儿,眼见父父的黑子即将围杀母妃的一大片白子,他小嘴一瘪,眼圈说红就红,金豆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好不委屈。
郗砚凛落子的手一顿,抬眼看他。蔺景然也侧首,无奈轻笑。就在这分神刹那,阿瑞的小手迅速从棋盘上偷换了一枚关键的白子,然后立刻抹了眼泪,奶声奶气催道:“父父,该您啦!”
郗砚凛如何没看见他那小动作,却只作不知,随手落下一子,反而给了白棋一线生机。
蔺景然挑眉看了皇帝一眼,含笑落子。一局终了,自然是蔺景然险胜。阿瑞嘻嘻道:“母妃好厉害。”
郗砚凛放下棋子,瞥了儿子一眼:“胜之不武。”
阿瑞扑进蔺景然怀里,假哭:“母妃,父父凶我……”
蔺景然搂着儿子,看向皇帝:“陛下何必与小儿计较。”
郗砚凛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三人又玩闹一阵,阿瑞忽然捂住肚子,皱着小脸哼哼唧唧:“母妃……肚肚疼……”
蔺景然忙放下茶盏,将他揽过:“怎么了?可是早间玩水凉着了?”她说着便伸手去探他额头。
阿瑞偎在母亲怀里,享受着嘘寒问暖,眼看母妃真要宣太医,他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露出两颗小豁牙:“骗你们的!阿瑞好啦!”
蔺景然气得轻拍他屁股一下:“顽皮!”
郗砚凛摇头无奈道:“毫无皇子仪度。”
与此同时,凤栖宫内,皇后听着扶月回禀宫务。
“禀娘娘,揽月宫智妃娘娘处报备,柳御女今日身子不适,暂免了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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