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蔺景然起来时,阿瑞上学,夫君上班,她洗漱用过早膳,云贤妃又来串门了。
两个大闲人对视一眼,棋盘摆上,输棋的人要给赢的人一件贵重的物品。
蔺景然执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抬眼看对面的云贤妃:“贤妃娘娘今儿这棋风怎如此绵软?倒叫我赢得都不好意思了。”
云贤妃柔柔一笑,捡起被吃掉的几颗黑子:“颖妃妹妹棋艺精进,姐姐甘拜下风。只是……”
云贤妃瞅了一眼一旁锦盒里那支西域新贡的羊脂玉簪:“这彩头,姐姐我着实心疼。”
“落子无悔。谢贤妃娘娘厚赠。”蔺景然笑着伸手取过玉簪,对着光看了看,玉质温润无瑕。
此时窗外隐约传来宫女们清唱新学乐府诗的嗓音,依依呀呀,尚不纯熟。
云贤妃听了一会儿,兴起便起身,随口编了几个简单的回转手势,示范给她们看:“这里,袖口甩开些,对,就这样……”
春桃端来一小碗冰镇过的酪樱桃,凉气沁人。蔺景然尝了一口,点头道:“味道不错,你们都分一分尝尝。”
云贤妃见郗砚凛来了,和蔺景然又闲聊几句便回她眠云宫。
郗砚凛今儿新得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心知蔺景然喜欢新鲜好玩的物件,便带来给她玩。
他取出步摇为她簪入发髻,扶正后,蔺景然在殿内缓缓走了个来回,步摇随行动微微颤动,流苏摇曳生辉,光华流转。
郗砚凛看了片刻,捏捏她的脸:“尚可。”
蔺景然对着镜子照了照,笑道:“陛下眼光自然是好的。”
她转回头,眼波流转:“陛下,如此美饰,岂能无诗相配?陛下,以月为题,对上一句如何?”
郗砚凛瞥她一眼,知她又要作怪,却也应了:“清辉玉臂寒。”
蔺景然接道:“……像块大冰砖。”
说完她自己先噗嗤笑出声。
郗砚凛:“……”
他就知道。他不信邪,又出一句。
“皎皎空中孤月轮。”
“半夜饿得啃饼轮!”
蔺景然对得飞快,笑得弯下腰。
郗砚凛彻底没了脾气,瞪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点极细微的弧度。
一旁软榻上,阿瑞正埋头认真穿着各色珠子,小眉头紧锁。蔺景然过去教他如何打结固定。
这娃学得可认真了,好不容易穿好一串五颜六色、颗粒不均的手链,宝贝似的捧在手心:“母妃,给太子哥哥,气派不?”
蔺景然细细端详片刻,揉揉阿瑞的小脑袋,笑道:“咱们阿瑞果然不错,回头母妃教你做个更好看的。”
阿瑞小腿晃啊晃的,开心道:“父父,果真不错?”
郗砚凛蹙眉瞅了蔺景然一眼,正要开口,蔺景然拧了一把他的腰间软肉,郗砚凛话锋一转,“嗯……不错,阿瑞有心了……”
明曦宫一排和乐融融,与此同时,凤栖宫内,皇后正对着名册沉吟。
郗砚凛方才让柳七传来口信,道十五郡王郗砚和在翰林院任修撰勤勉得当,升了职,也该选妃成家了,让年后便办。
这郗砚和年十六,性子却软糯得像团面,生母只是个宫女出身的低阶才人,早逝,也无人替他筹谋。
皇后给他选正妃,着实头疼。选个厉害能干的,怕把这老实孩子被吃得死死的。选个同样柔顺的,又恐日后撑不起王府门庭,反受欺侮。
皇后思忖着应当如何是好,大宫女扶柠脚步匆匆进来,神色凝重道:“娘娘,柔嘉宫来人急报,邬妃娘娘发动了,但……似是难产。太医和稳婆都在尽力,情况有些凶险。您可要过去看看?”
皇后赶到柔嘉宫时,宫人跪了一地,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药味。
产房里,邬妃嘶哑的哭喊声时高时低,夹杂着稳婆急促的指挥声:“娘娘用力!看见头了!再使把劲!”
突然,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从产房传出来。殿外众人脸色皆变。皇后攥紧了帕子,面沉如水。
约莫一刻钟后,产房门帘一动,稳婆拖着疲惫的步子出来,她衣衫沾血,脸上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
稳婆噗通跪下:“启禀皇后娘娘,邬妃娘娘……生了!是三位小殿下,两位皇子,一位公主,母子平安……三位小殿下瞧着都还算康健……”
她顿了顿,惶恐道:“只是……其中一位小皇子,右手尾指生得有些奇,指甲……似乎是两片叠生。”
皇后蹙眉,正要开口,太医步履匆匆出来,忧心忡忡道:“皇后娘娘,邬妃娘娘耗力过甚,眼下气血两亏,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昏迷不醒,情况万分凶险!恐……恐有性命之虞,需早作准备……”
皇后心下一沉,冷冷道:“无论用什么法子,必须给本宫把人救回来!用最好的药,需要什么只管去取!陛下子嗣为重,皇子的生母亦不容有失!”
太医与稳婆连声应下,匆匆又返回产房。一番全力救治,直至深夜,邬妃那游丝般的气息总算渐渐稳了下来,虽仍昏迷,却算是暂时从鬼门关抢回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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