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东南角的凉亭下,阿瑞被乳母抱着,小脸惨白,干呕不止,身边一堆污秽物。几个小太监宫女吓得手足无措,围着打转。
太医诊视过后战战兢兢回话:
“陛下,娘娘,五皇子殿下似是误食某种刺激肠胃之物。
导致剧烈呕吐,所幸吐出大半,眼下脉象虽急,却无大碍。
臣开一副温和止吐安神的方子,好生歇息两日便应无虞。”
太医检验了盘中的精致点心,仔细嗅了嗅,又碾碎一点嗅了嗅:
“这点心……馅料里似乎掺了少许番泻叶的粉末。
此物性寒烈,用量稍多便致人腹泻呕吐。
成人尚可,孩童脾胃娇弱,如何受得住。”
“这点心从何而来?”郗砚凛冷冷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宫人。
宫人噗通一声跪下:
“回、回陛下……是、是胡妃娘娘……
方才路过,见殿下可爱,特意给了一小碟,说是她家乡高丽的特色点心,软糯香甜,最适合孩子……”
胡妃?高丽送来的贡女?
郗砚凛冷冷道:“传胡妃!”
胡妃来了,见这阵仗,困惑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找我有什么事?”
“这点心,是你给五皇子的?”
胡妃抬头看了看,坦然点头:“是臣妾给的。这是臣妾家乡的松糖饼。
用了糯米、蜂蜜和芝麻,最是温和滋补。
臣妾见五皇子聪慧可爱,心中喜欢,才赠予品尝。”
郗砚凛冷笑道:“太医验出其中掺有番泻叶粉,致使皇子呕吐不止,你作何解释?!”
胡妃惶恐道:“番泻叶?不可能!那是泻药!臣妾怎会往点心里放那个?
这饼子臣妾自己也常吃!定是有人陷害臣妾!或是……或是御膳房的人弄错了!”
蔺景然沉思片刻:“陛下,臣妾觉得,胡妃不似说谎。
这点心若真是她所赠,众目睽睽,她岂会用如此蠢笨的法子?
或许……是经手之人出了差错?”
郗砚凛深深看了胡妃一眼:“张德海,查!这点心从制作到呈至胡妃手中,再到送入御花园。
经了哪些人的手,一一给朕查清楚。
即便非你本意,点心终归由你之手送出。禁足十日,静思己过。”
胡妃似乎还想争辩,被身边女官死死拉住,最终悻悻然低下头,用高丽语嘟囔了一句什么,听起来不像好话。
郗砚凛回到思政殿,张德海已候在一旁:“陛下,查到了。
那碟点心,御膳房承认是依胡妃所绘图样特制,但坚称绝未添加番泻叶。
点心制成后,是由胡妃宫中的高丽侍女直接取走的,途中……曾经过芷梅轩附近。”
不等郗砚凛深究芷梅轩,程婕妤领着尚宫局两位女官。
恭恭敬敬地跪在思政殿外,言称有要事禀奏,关乎宫规体统。
程婕妤入内后呈上一本厚厚的宫规册子,翻到某一页,指尖点着上面一行细密小字。
“陛下,臣妾近日核查宫中用度,发现明曦宫颖妃娘娘处,逾制使用了苏合香。
按祖制,此香年例份额皆有定数,颖妃娘娘近三个月所耗,已超其位份全年份例三成有余。
虽陛下恩宠,时有赏赐,然赏赐记录与此消耗数目仍有出入。臣妾不敢隐瞒,特来请陛下圣裁。”
郗砚凛揉揉眉心:“朕知晓了。程婕妤恪尽职守,甚好。此事朕会查明。”
“臣妾职责所在。”她低垂的眼眸掠过一丝得意,随即领着女官退下。
张德海觑着郗砚凛脸色,小声道:“陛下,颖妃娘娘近日调香,所用香料确实多些,但多是陛下赏赐或是她自个儿……”
“朕知道,去明曦宫。”
他到时,蔺景然正在看着内务府新送来的份例香料。
郗砚凛淡淡道:“程婕妤方才来了朕这里。参你逾制用香。”
蔺景然随手拨弄了一下那些香料:“臣妾近日是用的多了些,往后省着些便是。”
她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反倒让郗砚凛皱眉:“你可知逾制是何罪名?”
蔺景然懒懒道:“轻则罚俸申饬,重则降位禁足。程婕妤引的宫规第一百二十七条,第三款,臣妾记得呢。”
“那你……”
“陛下,臣妾用多了香料,是臣妾之过。陛下按宫规处置便是,臣妾绝无怨言。”
他倏然站起身,冷冷道:“既如此,便依宫规。禁足明曦宫十日,静思己过。”
她垂着头听着那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才缓缓抬起头,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与冷意。
蔺景然的禁足令下达不过一个时辰,芷梅轩的妫昭容主动去探望同样程婕妤。
妫昭容回到芷梅轩后,沈婕妤便乘着软轿,以孕中烦闷,寻姐妹说话解乏为由,去了芷梅轩拜访妫昭容。
沈婕妤的手轻轻抚着腹部:“昭容姐姐近日可好?妹妹在宫中实在闷得慌,想着姐姐这里清静,便来叨扰了。”
妫昭容吩咐宫女上了些清淡茶点:“沈婕妤妹妹有孕在身,是该好生静养,怎好随意走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