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阁虽好,住得久了,蔺景然又生出了别样心思。
这日清晨,她对着菱花镜梳妆,忽然叹道:“整日对着这湖光水色,美则美矣,看久了也嫌单调。也不知外头街市上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一旁看书的郗砚凛闻言,抬眼从镜中看她:“爱妃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蔺景然转过身去摸一把他的腹肌,甜甜道:“陛下,咱们去街市逛逛吧?就咱们两个,不带仪仗,悄悄儿的。”
她轻轻拽着他的衣袖,晃啊晃的。
“臣妾听说西市新开了家胡人酒肆,胡旋舞跳得极好。还有南城的天桥底下,来了个说书先生,讲的《风尘三侠》精彩极了。还有……”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从闲王那儿听来的市井趣闻,越说越兴奋。
郗砚凛放下书,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沉默片刻,亲亲她的小脸:“准了。”
蔺景然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啊?”陛下这就答应了?
郗砚凛淡淡道:“换身寻常衣裳,一刻钟后角门见。”
蔺景然欢快地让春桃找衣服。最终挑了一身湖水绿的杭罗裙衫,外罩月白薄纱半臂,头发简单挽了个纂儿,插了根碧玉簪,清丽得如同寻常富家小姐。
她赶到角门时,郗砚凛已等在那里。他换了一身玄色暗纹锦袍,玉冠换成了普通的青玉簪,负手而立,少了几分帝王威严,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贵气度。
若不是身后远远跟着几个做家仆打扮、眼神锐利的侍卫,倒真像是要与佳人同游的翩翩郎君。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早已候着。两人上了车,马车便辘辘驶出了宫禁区域,融入京城熙攘的人流中。
蔺景然好奇地掀开车帘一角,向外张望。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不绝于耳,与她平日里所见的肃穆宫墙截然不同。
她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扯扯郗砚凛的袖子:“陛下……咳咳…夫君,快看,那泥人捏得真像。”
“呀,糖葫芦,看着比宫里的红亮。”
郗砚凛由着她闹,看着马车外充喧闹的市井景象,神色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些。
马车在西市口停下。两人下了车,蔺景然拉着郗砚凛去看了那胡人酒肆的胡旋舞。
舞姬身姿婀娜,旋转如风,铃铛声清脆悦耳。蔺景然看得目不转睛,还学着扭了两下,被郗砚凛无奈地拉走。
接着两人又挤进人群里听说书先生拍惊堂木。
那先生口若悬河,将虬髯客、李靖、红拂女的故事说得跌宕起伏。
听到精彩处,蔺景然跟着众人一起叫好,还非要往那铜锣里扔赏钱,郗砚凛只得递给她一块碎银子。
逛得累了,蔺景然瞧见一个卖冰镇杏仁豆腐的小摊,眼睛便挪不开了。
那摊子不大,却围了不少人,白嫩的杏仁豆腐盛在青花碗里,浇上琥珀色的糖浆,看着就清爽。
她扯扯郗砚凛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
郗砚凛蹙眉,看了看那略显简陋的摊子,又看了看她渴望的眼神,最终还是对身后的家仆微微颔首。
很快,两碗冰镇杏仁豆腐便被端了过来。蔺景然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冰凉清甜,杏仁味浓郁,她满足地眯起眼:“陛下快尝尝,比宫里的香。”
郗砚凛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口,口感嫩滑,甜度适中,确实不错。
“是吧?”蔺景然笑着将自己碗里的又分了一大半给他,“陛下多吃些。”
两人就站在街边,分享着一碗市井小吃。阳光透过棚隙洒下,勾勒出她唇角沾着的一点糖浆,亮晶晶的。郗砚凛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替她拭去。
蔺景然微微一愣,仰头冲他笑得更加灿烂。
之后又逛了绸缎庄、首饰铺,蔺景然多看一眼,郗砚凛便都买下。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蔺景然给阿瑞买了个虎头大布偶,夕阳西下时,两人坐上马车返回。
蔺景然靠在车壁上,摆弄着那只虎头大布偶,脸上带着倦意,却心满意足。
“爱妃玩够了?”郗砚凛好笑道。
“嗯!”蔺景然用力点头,凑近他些,娇憨道:“谢谢陛下。今日真好。”
郗砚凛看着她被夕阳染红的脸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马车微微摇晃,她安心地靠着他,渐渐阖上眼。
马车驶入宫门,蔺景然已在他怀中睡着,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大老虎布偶。
郗砚凛低头,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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