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的校场上，莫里斯亲王坐在高台上。当诺娅一身铠甲走到他面前时，他嘴角露出赞许的微笑："昨天的事，卫兵都跟我说了。"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整齐的士兵队列，"能让这群桀骜不驯的雇佣兵服气，你比我当年更有魄力。"
军中不能随意称呼父亲，诺娅右手按在胸前行了个标准军礼："殿下过誉了，属下只是依军规行事。"
"哦？"亲王挑眉指向被押到绞刑架下的长胡子，那家伙此刻像滩烂泥般被卫兵架着，"那依军规，该如何处置？"
"军规第五十一条明确规定，对上级拔剑相向者，当处以绞刑。"
诺娅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校场，每个字都像钉子般砸进士兵们的耳朵，"属下已命人查过，长胡子在三个月内纵容属下欺凌他人二十几次，私吞粮草倒卖军械七次。"
亲王满意地点头："很好。执行吧。"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将哭嚎的长胡子拖上绞刑架。
随军牧师捧着圣经走到他面前，低声吟诵着荷兰语的祷文。（新教不念拉丁语）
长胡子的眼睛死死盯着高台上的诺娅，当黑色绞索套上脖颈时，他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小婊子，我诅咒你。"
诺娅当然不会在意他一个麻瓜的诅咒。
这时莫里斯亲王告诉她:“明天你去布鲁日接收弗兰德斯军团的第十二营。那里一百五十七个老兵，都是跟着我打过战的精锐，配备八门火炮和足额的火药。"
诺娅闻言顿时愣住，下意识地问道："可是殿下，炮兵该怎么指挥我完全不知道啊？"
"去了就知道了。十二营的炮手都是在和西班牙人战争里活下来的老手，多跟着他们学习请教便是。"
诺娅心中暗自叫苦：我一个大法师放着魔法不学，跑来学带兵打仗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折腾这个大炮？
"你当我看不出你的心思？"
莫里斯亲王看着她，"火炮就是普通人的魔法。况且你又忘了，各教派共同签署的巴黎协定？
诺娅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行了个军礼："属下明白，定当虚心学习炮兵战术。"
心里却在想伊莉雅此刻说不定正在城堡里练习瑞典式礼仪和风俗，那些绕口的瑞典语怕是比操作火炮还要麻烦。
莫里斯亲王看到她走神提醒了一句："十二营的炮手们最敬重有真本事的人。你那手箭术和魔法连我都佩服，学习炮术肯定也不在话下。"
他忽然话锋一转，"对了，瑞典来的语言老师上周带回消息，说伊莉雅的礼仪课得了导师称赞，就是语言课没什么进展。”
"明日下午就出发。"他让诺娅回去休息，"十二营在布鲁日的军械库里有着最新式火炮架，你去了正好能用上。"
诺娅回到宫里，伊莉雅正托着腮坐在窗边发呆。看见诺娅的身影，她立刻从天鹅绒坐垫上跳起来扑进她怀里："凯瑟琳！你可算回来了！"
"我们未来的公爵夫人又挨骂了？"诺娅笑着调侃她。
伊莉雅抱怨道："瑞典语我根本练不会，老师说我行礼时的动作终于不像只笨鹅了。"
诺娅忽然眼睛一转提议道："要不让卡尔公爵别回瑞典了？"
"啊？"伊莉雅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你是说让他留在荷兰？"
"古斯塔夫国王不是常夸他战术天赋过人么？"诺娅坐到长桌边，"就说父亲想留他在荷兰历练，古斯塔夫国王总不能拒绝。毕竟能跟着当世名将学习莫里斯方阵，欧洲多少王公贵族挤破头都求不来。"
伊莉雅有些心动了："可他毕竟是国王的亲弟弟...正因为是王族，才更需要实战历练。你过几天去见他时不妨提提布鲁日军械库的新式火炮架。
我听说瑞典人很为火炮的固定问题发愁，他们之前还打算向法国人购买呢。"
诺娅拉着伊莉雅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回头就说要陪卡尔公爵去布鲁日旅行培养感情，他不是一直想参观当地的火炮营吗？"
"到时候你就能偷偷溜来找我玩，还能名正言顺地把那些该死的瑞典语课程翘掉。"
伊莉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猛地抱住诺娅转了个圈，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凯瑟琳，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她用指尖戳了戳诺娅的小酒窝，"就这么办，等我把卡尔哄去研究那些冷冰冰的大炮，咱们就去布鲁日广场玩，玩一个晚上都不回来！"
大西洋的海上，卡尔公爵从梦中惊醒。他揉着头发坐起身，甲板上的海风从窗外钻进来，将桌上的航海图吹得呼呼作响。
副官推开舱门时，拿着一封信递给他："殿下，从阿姆斯特丹送来的。"
卡尔把羊皮纸展开的瞬间，伊莉雅那带着郁金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信中写着:“听闻布鲁日炮营新式加农炮试射在即，愿与殿下共赴观礼，约定在十日后会面"，伊莉雅的签名底下还用墨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炮筒。
他突然笑出声，看着纸上那个幼稚的炮筒图案。
三个月前在斯德哥尔摩的王宫里，他还当着王兄的面摔掉了酒杯。
那时他刚收到联姻的消息，他在瑞典还有个叫玛格丽特的姑娘在等他回去，他不想要娶一个素未谋面的荷兰公主。
"加速前进！"卡尔对副官下令，“尽快抵达阿姆斯特丹。"
副官看着卡尔眼中闪烁的光芒，仿佛看到的不是即将与未婚妻见面的期待，而是即将见到新式武器的狂热。
他默默退下，心中暗自感叹，看来那位美丽动人的荷兰公主，在卡尔公爵心中，终究还是比不上军营里那些冰冷却充满力量的新式火炮更加诱人。
卡尔公爵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收好，又重新摊开荷兰地图，手指放在布鲁日的位置。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乌黑的炮管，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炮声，感受到了炮弹炸开地面的力量。
至于伊莉雅，或许只是这次观礼之行中一个不错的意外收获吧。
她总算不和那些呆板的贵族小姐一样喜欢舞会，对火炮也有着同样的兴趣，这让他觉得这位未婚妻似乎也并非那么难以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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